五指掐得紀深肩上發疼,把他微微側轉的身體掰正。
紀深渾身僵直,不敢動彈,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鄭厲離他太近了,近得讓他想起那個混亂不堪的早上——讓他想起清醒後發現自己曾被一具陌生軀體壓在身下的可怕感覺。
那是他努力想要忘記、也差不多快要忘記的噩夢,偏偏鄭厲突然的逼近又讓他一下子想了起來。他以為他可以不在意,可他其實還是在意的——在意自己被送到鄭厲床上、在意自己赤身裸/體被那麼多人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在意自己得為了並非自己的過錯去認錯道歉、乞求原諒。
他是在意的。
他想好好地活著。
他想證明給選擇自殺的父母看,好好活著並不難。
明明只差一點點,明明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可以順順利利地獨立生活、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
難道錯的是他嗎?
紀深臉上血色全無。
鄭厲見紀深又露出那副臉白如紙的可憐模樣,忍不住冷嘲熱諷:“就你這樣的,練什麼射擊?別說練準頭了,你連槍都拿不穩——”他話還沒說完,身形纖細單薄的紀深竟毫無徵兆地跌向他。
鄭厲下意識地把人扶住,只覺紀深整個人輕飄飄的,根本沒有多少重量。他臉色白得很不正常,唇色甚至還隱隱泛青。
史平幾人看到紀深栽倒在鄭厲身上,趕緊放下槍圍了過來,上前要從鄭厲手裡接過紀深送去醫務室。
鄭厲黑著一張臉擋開了所有人伸來的手,粗聲粗氣地叫他們繼續訓練,自己一把抱起紀深大步邁離靶場。
史平幾人面面相覷,都感覺鄭厲和紀深之間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到底怪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其實真的挺甜的,個人感覺。多愁善感甜甜春,今天又掉了幾滴天然眼淚,省了買眼藥水的錢√
紀深到醫務室沒多久已經有了知覺,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他感覺自己像在走一條很長很長的路,路上時明時暗,有時感覺前面有光亮指引著他前進,有時卻覺得前路漆黑一片,永遠看不到道盡頭。
過了許久,紀深才終於睜開眼睛。他感覺渾身彷彿被車輪碾過一樣,既疲憊又乏力。等他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很快看見一臉不耐煩的鄭厲。
醫生在問鄭厲他的過敏史,鄭厲自然不可能知道這個,對醫生問的問題一問三不知,雙方的耐心顯然都已經到了極限,馬上該用完了。
紀深試圖張口說話,卻沒成功,嘗試了幾回才發出一絲聲音:“我有藥。”他身體不好,而且對很多藥物都過敏,所以身上帶著常用藥。
醫生也不想接手這麼棘手的病人,人醒過來就好辦了,他幫紀深從口袋裡取了藥,倒來熱水按著上面標示的用量給紀深服下。
鄭厲在一旁看著紀深乖乖吃藥的模樣,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他又沒對他怎麼樣,只是嘲諷他幾句,誰知道這傢伙會暈過去。
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他一定一句話都不和這傢伙說!
現在再後悔也沒有用了,既然是他害紀深暈過去的,他至少得把紀深平平安安地送回去才行,不然別人指不定怎麼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