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復活 作者:莫莫言

如坐針氈,內心展開一場複雜而痛苦的鬥爭。

聶赫留朵夫的轉變過程,怎樣做到順理成章,沒有斧鑿痕跡,這在藝術上是一大難題。聶赫留朵夫精神上儘管還留有健康的因素,“精神的人”與“獸性的人”常在他內心發生衝突,他還幾次進行“靈魂的淨化”。他在法庭上認出瑪絲洛娃後,主動上監獄去求她饒恕,並願意同她結婚,以此來贖罪,但這些行動還不是他精神上真正的覺醒和復活。我們看到,聶赫留朵夫在法庭上心驚肉跳,並非因為譴責自己的可恥行為,而是擔憂自己名譽掃地,“目前他所考慮的只是這事不能讓人家知道,她本人或者她的辯護人不要把這事和盤托出,弄得他當眾出醜”。

不過,聶赫留朵夫後來還是鼓起勇氣去監獄探望卡秋莎,這是他邁出的重大一步。這個充滿空想的精神探索者終於採取了切實的行動,走上告別舊我的第一個臺階就在他見到多年未見的卡秋莎時,他還沒有在內心承認自己殘酷卑鄙,而是居高臨下地審視被他蹂躪過的不幸女人。但透過重逢後的談話、他所看到的瑪絲洛娃的行為,他逐步看到被他坑害的女人精神上墮落之深,她不僅不以當妓女為恥,“似乎還覺得心滿意足,甚至引以為榮”。而在瑪絲洛娃的精神完全覺醒之後,他的心靈才受到真正的觸動。“直到現在,他才瞭解自己的全部罪孽……發覺自己罪孽的深重……感覺到他害她害到什麼地步。……以前聶赫留朵夫一直孤芳自賞,連自己的懺悔都感到很得意,如今他覺得這一切簡直可怕。”聶赫留朵夫的精神覺醒就是從這時開始的。

從此以後,聶赫留朵夫開始了他背叛貴族上流社會的“苦難歷程”。他先是徹底否定了自己(這極其困難,但他做到了),然後否定了自己的貴族朋友,甚至否定了自己的父母,否定了整個上流社會。他痛感,“這一切都很可憎,同時也很可恥。真是又可恥又可憎,又可憎又可恥”。為了解救瑪絲洛娃,聶赫留朵夫一次次上法院,下農村,訪問一個又一個法官、將軍、省長、國務大臣、宮廷侍從。他四出奔波,目睹俄國社會的種種醜惡,感觸很深。他從解救瑪絲洛娃的行動中,逐漸產生和增強背叛上流社會的決心,他憤怒抗議沙皇專制制度,揭發上層官僚的血腥罪行。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廣大下層人民的情緒,也散發出革命風暴漸漸臨近的氣息。

卡秋莎·瑪絲洛娃和聶赫留朵夫最終未能成為眷屬,究竟符合不符合生活的真實?為什麼卡秋莎拒絕聶赫留朵夫的求婚?她究竟有沒有原諒聶赫留朵夫,甚至重新愛上聶赫留朵夫?這些問題在《復活》問世時就引起讀者和評論界的關注,一直眾說紛紜。這種“探討不盡”的情況既反映作者的構思不落俗套,也顯示出真正藝術品的強大魅力。

男女主人公的這一結局,上面已經說過,托爾斯泰是經過反覆思考才確定的。作者和所有善良的讀者一樣,衷心希望歷盡苦難的卡秋莎最後能獲得幸福,也希望洗心革面的聶赫留朵夫能如願以償,因為大家看到他對卡秋莎的愛是那麼真摯,那麼深沉,稱得上是“苦戀”。但是,托爾斯泰作為現實主義的大師,他的創作信條是:“藝術家之所以是藝術家,全在於他不是照他所希望看到的樣子來看事物。”一句話,在藝術裡不能撒謊。

卡秋莎·瑪絲洛娃有沒有原諒聶赫留朵夫?這一點不難判斷。聶赫留朵夫不僅為瑪絲洛娃的冤案奔走,而且為其他受冤屈的囚犯出力,還為革命家做事。他任勞任怨,百折不撓,表現出一片誠意。此外,聶赫留朵夫精神覺醒後,背叛了上流社會,靠攏了下層人民。卡秋莎作為下層人民的一員,看到了這一點,她感到欣慰。而寬宏大量,原諒可以原諒的人,這也正是下層人民的一種美德。

卡秋莎·瑪絲洛娃是不是重新愛上了聶赫留朵夫?答案也是肯定的。卡秋莎·瑪絲洛娃一向認為聶赫留朵夫是她所遇見的男人中最好的一個,儘管他殘酷地傷害過她。她對聶赫留朵夫的初戀是純潔的,真摯的,在她的內心一直儲存著這一份可貴的感情,只是“原封不動地深埋在記憶裡,而且封存得那麼嚴密,就象蜜蜂把窩螟蟲封起來”。事實上,象她這樣一個深情的女人,在原諒了聶赫留朵夫之後,對他並非不可能重新產生愛情。但是。在經歷了血淚斑斑的摧殘之後,要瑪絲洛娃再象以前那樣愛他,這也是不可能的。她的愛情已大大褪色,但也可說有了昇華,瑪絲洛娃對聶赫留朵夫的愛已沒有少女時代的狂熱,也沒有理想化的成份,她更不想同他結合。含苞欲放的愛情的芳香已經消失,鮮豔嬌嫩的花瓣已經褪色,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永不復返,生活就是這樣嚴酷當然,這些只是瑪絲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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