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 4)

小說:復活 作者:莫莫言

給我走開我是個苦役犯,你是位公爵,你到這兒來幹什麼?”“你想利用我來拯救你自己,”

“你今世利用我作樂,來世還想利用我來拯救你自己我討厭你,討厭你那副眼鏡,討厭你這個又肥又醜的嘴臉。走,你給我走”正是在這種狂怒之下,卡秋莎·瑪絲洛娃恢復了她的人格尊嚴。也正是從這一天起,她開啟了回憶的閘門,讓血淚交流的往事象潮水一般洶湧而出,衝擊她那顆被苦難折磨得麻木的心。

托爾斯泰塑造卡秋莎·瑪絲洛娃確是煞費苦心的。小說一開始,作者就讓她進入一個五光十色的生活的萬花筒。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跟女主人公聯絡起來,有的用語言,有的用目光,有的用行動,有的用意念。這種千絲萬縷的聯絡,不僅烘托出人物的形象,而且濃郁地透射出時代特徵和社會氣氛。一方面是令人窒息的無窮苦難,一方面是靈魂糜爛的荒淫與無恥托爾斯泰在情節安排上一向尊重情理,從不生造偶然巧合或誤會衝突,但又注意曲折細膩,引人入勝。這種創作特色在《復活》中可說達到了高峰。例如,聶赫留朵夫在法庭上同瑪絲洛娃邂逅,他心情緊張,唯恐被對方認出,當眾出醜,可是瑪絲洛娃卻偏偏盯住他的臉失神地瞅了好半天,其實她並沒有認出他來。又如,在定案時,除了那個愚蠢而惡毒的副檢察官外,無論法官或陪審人員都想對瑪絲洛娃從輕發落。可是,由於腐朽的官場作風,辦案輕率馬虎,那些主宰人民命運的官僚根本無視別人的苦難,糊里糊塗地加重了瑪絲洛娃的刑期。瑪絲洛娃的苦難不斷加深,她性格的複雜特徵也愈益豁露出來。她處身於社會最下層,卻又自認為高出於其他苦難人之上。她天資聰穎,閱歷豐富,能看清許多嚴酷的社會現象,識透上層人物的醜惡靈魂,但有時又天真得要命,容易輕信別人的花言巧語,結果受騙上當。她在苦難的深淵中感到絕望,以致自暴自棄,但這樣也只是為了要麻痺自己,要不然她就無法生活下去。這一情況也說明天性純潔的卡秋莎並沒有完全滅亡,一旦時機成熟,她在精神上就會“復活”。托爾斯泰塑造這一迷人的藝術形象,深刻反映他對下層人民懷著極其真摯的感情,因此能那麼強烈地震撼讀者的心靈,從而對暗無天日的舊俄社會發出“我控訴”的吶喊。

在《復活》中,男主人公聶赫留朵夫的藝術形象在地位上僅次於卡秋莎·瑪絲洛娃,但從揭示小說主題來看,他是全書的關鍵人物。《復活》不是一部單純描寫個人悲歡離合的小說,而是一部再現一九○五年革命前夜俄國社會面貌的史詩。卡秋莎·瑪絲洛娃的冤案在全書中所佔的篇幅並不很大,托爾斯泰只是藉助這個冤案,不斷擴大揭露批判的範圍:先是荒唐的法庭,再是黑暗的監獄、苦難的農村和腐朽的上流社會,最後是黑幕重重的政府機構。而用來實現這一創作意圖的角色就是聶赫留朵夫。聶赫留朵夫這一形象比卡秋莎·瑪絲洛娃更復雜。在小說前半部,他是被作者完全否定的貴族形象,但到了後半部,他卻得到了作者的同情和讚揚。其實,豈止是同情和讚揚,這時的聶赫留朵夫簡直成了托爾斯泰思想的代言人。托爾斯泰憑著他高超的藝術手法,渾然天成地將前後判若二人的聶赫留朵夫統一起來。掌握這一點,是理解聶赫留朵夫形象的關鍵。要不聶赫留朵夫精神的覺醒,直至成為上流社會的叛逆者、揭發者和抗議者,都將不可思議。

聶赫留朵夫出場時同卡秋莎·瑪絲洛娃出場時一樣,精神上也處於昏睡狀態。他過著窮奢極侈、荒淫無恥的生活,精神空虛,無所作為,不過,在他的心靈深處卻還潛藏著一顆追求正義的種子。他年輕時抱著“正義不容許土地私有”的觀點,不僅寫過這一類論文,而且真的把一小塊從上代繼承來的土地分給農民。如今,他繼承了大量土地,但他既不能放棄產業,又不能否定年輕時的理想,他為此感到苦惱。聶赫留朵夫一上場便遇到這樣的苦惱,顯然也是作者的一處伏筆,暗示聶赫留朵夫同一般貴族並不完全相同,他的心靈裡還殘留著一線光明,日後在精神上還有覺醒的可能。

事實上,聶赫留朵夫心靈上的健康因素還不止這些。他在玩弄和拋棄了卡秋莎之後,對自己的行為也有過內疚。為了使自己快快活活地活下去,他迫使自己不去想它,努力把它忘記。表面上他做到了這一點。但內心深處卻無法做到這一點。他得知懷孕的卡秋莎被他的姑媽從家裡趕出來,感到十分難受。儘管姑媽說卡秋莎生性放蕩,自甘墮落,但他還是無法逃避良心的譴責。由此可見,聶赫留朵夫還不同於那些毫無廉恥之心、一味尋歡作樂的貴族老爺。正因為如此,聶赫留朵夫在陪審席上認出卡秋莎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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