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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拂曉,兩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嚇得臉如土色”,來到布拉格美國公使館,要求避難。據他們透露,他們是在德國的捷克特務,被當地的蓋世太保查明。“我把他們打發走時,他們的臉在抽搐,嘴唇在抖動”,喬治·凱南迴憶說。片刻後,根據上極的指示,他不得不將這兩個從希特勒那裡逃出來的德國難民解到被大雪覆蓋的大街上去。在那裡,“他們不過是受人追逐的動物罷了。”接著前來的是一個相識的猶太人,使館只允許他呆到能令自己鎮靜時。“很可憐,他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整個上午都是如此。”
在倫敦,首先聽到入侵訊息的是哈利法克斯勳爵——他是從駐布拉格大使那裡聽來的。數小時後,漢德遜從柏林打來電話,要他的上司推遲貿易署總裁訪德的行程。“在我看來,阻止德國‘恢復秩序’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如此,本人反對在此緊要關頭有任何英國內閣部長來訪。”
不到一個鐘頭,漢德遜又打來電話,宣讀了希特勒與哈查簽署的協議。上午11時,他用電話口述了希特勒剛發給德國人民的公告內容:自星期天以來,公告說,在捷克的許多村莊裡都出現了反對日耳曼人的“野蠻的過份行為”,受害者和受迫害者提出的呼籲與時俱增。
大受震驚的漢德遜至少應明白,這是他出使柏林“最終翻了船”。“我把去柏林看作是傷害靈魂的工作,這你懷疑嗎?”
他匆忙給哈利法克斯寫了一封非正式的信。“希特勒又在鋌而走險了。”
在從柏林開出的火車上,希特勒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直到那值得記念的3月15日的中午才醒來。“我必須第一個到布拉格”,他一邊穿衣一邊對男僕說。越接近邊界他便越緊張。大半晌後,希特勒一行在邊境附近下車,轉乘汽車前往。希特勒坐的是第一輛車,坐在司機肯普卡身旁。由10輛汽車組成的車隊,冒著大風雪,緩緩前行。車隊從雙方空蕩蕩的海關駛過,不久後,他們便碰上了在風雪中掙扎著前行的德軍。
肯普卡把車子駛離大路,沿著彎彎曲曲的泥濘旁道前行,直到黃昏後才駛抵布拉格。車隊駛抵赫拉德欣宮時,誰也沒有注意他們。希特勒一行決定在堡壘內宿營,便派人進城去搞點布拉格火腿、面卷、奶油、乳酪、皮爾斯納啤酒等食品和飲料。凱特爾見希特勒喝啤酒,這還是首次。
德國的最新侵略立刻引起了強烈反應。英法兩國群情憤激,為了對此作出反應,英法兩國政府答應向波蘭、羅馬尼亞、希臘和土耳其提供軍事保證。與此同時,兩國政府還主動與蘇聯進行政治和軍事會談。連希特勒自己的盟友也火冒三丈。當晚,齊亞諾在日記中辛辣地寫道,對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把在慕尼黑建立起來的國家毀滅了。
希特勒早已派菲力甫·馮·赫塞親王攜解釋信前往羅馬。他希望,墨索里尼能予以諒解,並以正確的眼光看待最近發生的事件。墨索里尼雖對齊亞諾抱怨“義大利人會笑話我;希特勒每佔領一個國家就給我寫一封信”,他仍決定,尤其是現在,與勝利者結盟是至關緊要的。“我們現在不能改變政策”,他說,“畢竟,我們不是政治娼妓。”但,與此同時,向這個年輕的夥伴臣服卻又是個恥辱。齊亞諾從未見其岳父如此垂頭喪氣過。
對國內外的批評,希特勒似乎已忘得一乾二淨。到3月16日,他的洋洋自得似乎又是不無理由了。當時,他處身於波希米亞國王城堡,城堡四周的城垛上飄揚著“卍”字旗幟。
他站在城牆上,一方面視察被他最近征服的國家,一方面為佔領了一座有如此眾多紀念條頓人的歷史古蹟的古城而感到高興。1621年,反對哈布斯堡王朝的新教徒起義的27名領導人,就在市政廳前被正法。在共和國廣場,德皇威廉、俾斯麥和毛奇在普法戰爭期間曾在著名的“藍色的星”旅店下榻。
布拉格的富麗堂皇的建築,其中許多系德國建築師設計的,在他看來,在很大程度上是受條頓文化影響的結果。只有日耳曼人才能建築這樣的城堡、橋樑和其他建築物!一個副官打斷了希特勒的遐想。副官通知他,英法兩國均未動員。“我知道”,他說著,又作了個預言:“再過兩星期便不會再有人談論它了。”有報告說,親納粹的捷克人已走上布拉格街頭,用彩色大字“JID”或“JUDE”,將猶太人的店鋪標出。這才是更令希特勒感興趣的報告!當日晚些時候,提索神父電告柏林說斯洛代克已獨立,並請求德國保護。這樣捷克斯洛伐克便真正解體了。希特勒的軍隊毫不猶豫地開進了斯洛伐克。盧西尼亞省,也要求將它納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