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挪威的森林 作者:悟來悟去

,附帶煎蛋哪。太混蛋了,我氣得講不出話來,高談革命大業那夥人,居然為吃宵夜的飯□斤斤計較,算什麼?有紫菜有悔幹還不夠上等嗎?試想想印度那些飢餓的小孩看看。”

我笑了。“後來那個社團怎樣了?”

“六月我就退出啦。因我實在太氣了。”阿綠說。“這些大學的傢伙幾乎都是偽善的人。大家都怕被人知道自己不懂什麼而不得不戰戰兢兢的過日子。於是大家看同樣的書,賣弄同樣的臺詞。聽約翰科特連的唱片,看帕索連尼的電影,一起受感動。難道這就是革命?”

“怎麼說呢?我沒實際見過革命,不敢表示意見。”

“如果這就叫做革命的話,我可不要什麼革命了。否則我一定因為飯糰裡只放梅乾的理由被槍斃,你也一樣,因為充分理解假定句的理由被槍斃:”

“可能的事。”我說。

“我有自知之明哦。我是平民。不管發不發生革命,平民只能在不像樣的地方苟且偷生下去。革命是什麼?只不過換過一個官府名稱罷了。可是那些人根本不懂這些。他們只會賣弄無意義的高言大志。你見過□務局的官員嗎?”

“沒有〃”

“我倒見過好幾次。冒冒失失地闖進家裡來逞威風說:“什麼?只有一本帳簿?你家生意做得不錯嘛。這是真的經費?收據拿給我看,收據呢?”我們悄悄躲在屋角不敢作聲,到了吃飯時間,叫人把上等的壽司送上門來。不過,我父親從來不曾逃稅哦。真的。他是那種舊腦筋的老派生意人嘛。盡避如此,那些□務員還在嘮嘮叨叼地發牢蚤咧。說什麼收入是不是太少了。開玩笑:收入少是因為賺不到錢呀。聽到他們的話,我真恨死了,我想大聲斥責他們說,請你們到更有錢的人那□去好了:哎,倘若發生革命,你想悅務員的態度會不會改變:”

“頗值得懷疑。”

“所以我不信革命了。我只相信愛情。”

“和平:”我說。

“和平。”阿綠也說。

“對了,我們要往哪□去?”我問。

“醫院。家父入院了,今天一整天我都要陪他。今天輪到我。”

“你父親?”我大吃一斗。“你父親不是去了烏拉圭麼?”

“那是謊話。”阿綠若無其事地說。“他老早就吵著要去烏拉圭,可是怎能去嘛。其實他連東京的郊外都去不了。”

“他的病情怎樣?”

“坦白說一句,時間問題而已。”

我們默默無言地邁步往前。

“他的肩和家母一樣,所以我很清楚。腦□瘤。你相信嗎?家母在兩年前死去。就是這種病。現在輪到家父患惱瘤。”

星期日的關係,大學附屬醫□裡鬧哄哄的,擠滿探病的客人和病情較輕的病人。瀰漫看醫院特有的味道。消毒藥水、探病花束、棉被的氣味混為一體,籠罩整個醫院,護士踏看喀吱喀吱的鞋音在室內跑來跑去。

阿綠的父親躺在雙人病房靠門的床上。他的睡姿令人想起負了重傷的小動物。運身無力地側身橫臥,插了針管的左腕無力地伸直,身體一動也不動。他是個瘦小的男人,看上去給人一種還會更瘦更小的印象。頭上□看白棚帶,蒼白的手臂上有許多注射或吊水針孔留下的痕跡。他用半睜開的眼睛呆然望看空間的某一點,當我進去時,他稍微轉動一下充血的紅眼睛看看我們,看了十杪左右,又把柔弱的視線轉回空間的某一點。

看到那樣的眼睛,就能理解這人不久於人世了。在他身上幾乎看不見生命力,只能找到一個生命的微弱痕跡。就像一間所有傢俱已被搬走的舊房子,只有等候解體的命運一樣。乾涸的嘴唇邊上長滿雜草般的稀疏鬍子,令我驚訝於一個如此失去生命活力的男人,居然還有鬍子照常生長。

阿綠向另一個躺在靠窗床位的中年胖子說“午安”。對方似乎不能開口似的,僅僅微笑點頭示意。他咳了兩三聲,喝了幾日放在枕邊的開水,然後蠕動看身體躺臥下來望窗外。窗外可以見到電燈柱和電線,此外什麼也沒有,天空裡連雲也看不見。

“爸爸,怎樣?好不好?”阿綠對看父親的耳洞說,就像在試麥克風的說話方式。“今天覺得怎樣?”

父親徐徐蠕動蓍嘴唇說:“不好。”不是說話,而是把喉嚨深處的乾燥空氣□出來而已。“頭。”他說。

“頭痛嗎?”阿線問。

“嗯。”父親說。看樣子。他無法說出四個音節以上的句子。

“沒法子呀。剛剛做完手術,當然隔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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