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也會被責罵。”
“我們去散散心吧。”
“好。”雅樂助一口應允,臉上這才露出苦笑。
二人說是要去散散心,其實是去看望住在二道城的竹千代。
竹千代今日在阿貞懷中,讓他那傷心的父親盯視了良久。他面色紅潤,和父親大不相同。廣忠弱不禁風,而竹千代雖才四歲,卻長得頗為結實,口中咿咿呀呀,在議事廳裡溜來溜去。廣忠似有不悅,皺了皺眉頭,道:“讓他下去。”又加一句:“別讓他傷風了。”
無論在誰看來,竹千代都長得更像他的母親於大夫人。不,應該說是更像他的外祖父水野忠政。但是誰也不提他長得像忠政。圓潤的下巴,明亮的眼睛,小嘴一張一合,非常可愛。大家張口便說這孩子像廣忠的父親清康,並寧願這麼認為。每當看到身體虛弱的廣忠,他們便想起勇武的清康,唏噓不已。
“少主很有精神,簡直和他祖父一模一樣。”走到酒谷時,阿部說著,折了一枝路邊的梅花。
“給少主的?”
“是。可是,到少主能上戰場時,我或許已不在人世了。少主就全拜託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像這雪中的寒梅一樣不屈不撓地保護他。”
“哈哈哈……”雅樂助大笑了起來。這是他今日走出家門來第一次笑。“獻上一顆寒梅之心?”說著,他拂去落到老人頭上的白雪,然後自懷中取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是什麼?”
“禮物。”
“秸編的小貓?”
“是馬,老頭子。”
“哈哈,是馬。”
“這是我親手做的——效犬馬之勞的意思。”
“哈哈哈……”
這回老人也笑了起來,眼中淚光閃爍。這個小國的武士,對虛弱的主公不離不棄,把希望寄託到剛剛出生不久的幼主身上。
身為家老,便親手做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他肯定會很高興。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我們走吧。”
二人不再說話,繼續往前走。雪越下越大,大藏手裡的那枝梅花幾被雪裹住。二人不時搖頭甩掉髮上的雪,沿著箭樓前行。他們彎腰進了二道城的大門,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請開門。”聲音裡含著前所未有的輕快。
侍女應聲前來開門。他們發現入口處擺放著很多鞋子。“哎呀,大家好像都來了啊。”雅樂助小聲道。
“早知你們會來,便在此候著。”大久保新八郎在裡面大聲嚷道。二人拍拍衣襟上的雪,踏上門前的石板,走了進去。幾乎在同時,傳來了竹千代響亮的聲音。
“爺爺——”
“來了,來了。”阿部老人首先坐下。
這個八疊大的房子裝飾樸素,有些像鄉下農舍味道。正面壁龕上擺著紅白相間的年糕,還有固齒臺和蓬萊臺之類的東西,都十分簡樸。先一步離開本城的鳥居忠吉微笑著抱著竹千代,坐在壁龕前面。大久保兄弟、石川安藝和阿部四郎兵衛也在,他們從乳母的手中接過杯碟,依次傳遞下來。
雅樂助和阿部並排而坐。“恭賀新年。”他們跪在地上,異口同聲說道。
竹千代揮舞著小手大喊著“爺爺”。他不管看見哪個家臣,都會叫爺爺。這一聲稱呼讓眾人感到難過。“他是否明白全族人對他的期待呢?”
“長得和他祖父一模一樣。”阿部拿著梅花走近鳥居忠吉。“來,讓我也抱抱。我要送給他一樣禮物。”他從滿頭銀髮的忠吉手中接過竹千代,抱在懷裡,眼圈突然紅了。“你祖父當年攻到尾張,對織田不屈不撓。你也要像他一樣啊。”
雅樂助從懷中拿出玩具馬,把頭扭向了一邊。竹千代這麼小便不得不與母親分開;而父親又鬱鬱寡歡,無法承擔家族的重任。家族也逐漸分化出織田派和今川派,明爭暗鬥。夾在兩個強國中間的弱小之國實在悲哀。為了生存,不得不將孩子的母親驅逐。父親悲哀,孩子也難過。不約而回來到這裡的家臣們,心中更是淒涼。這些松平家的柱石,將祖輩都沒能實現的雄心寄託在了這個天真的幼童身上。
可是竹千代卻什麼也不知。人越多,他越高興。他用胖嘟嘟的小手接過阿部老人手中的梅花,突然喊了一聲爺爺,用梅枝朝忠吉的一頭白髮打去。
“呵,真勇敢。”
花瓣四下飄落。大久保新八郎突然大哭起來。一片花瓣剛好落到了他的杯中。
“新八,你這是為何,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兄長新十郎責備道。
“我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