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興。看,一片梅花的花瓣落到了我杯裡。今年我新八的願望肯定能夠實現。我是感到高興。”
“真是能言善辯。你的願望,莫非是要給孩子買件小棉襖?”
“哈哈哈,這也是願望之一。”新八郎哭中帶笑,埋頭喝了一口酒。酒井雅樂助將那個麥秸馬遞給了竹千代。竹千代眼睛一亮。大概也沒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匹馬,他緊閉著小嘴,端詳了一會兒,叫道:“汪汪!”然後拿著梅花朝雅樂助頭上打去。
大家鬨堂大笑。人人都想借這個孩子的天真可愛來沖淡廣忠帶來的慘淡心情。
“這可不是‘汪汪’,這是馬,馬——”
“馬——”竹千代跟著說了一句,扔掉了手中的梅花,朝玩具撲了過去。
鳥居忠吉在一旁眯著眼,微笑著對阿部老人道:“一定要活到少主會騎馬。”
老人點了點頭,接過傳來的杯碟,將竹千代遞給了乳母阿貞。“我一定長壽。這杯酒我喝了。”他喝完,把杯子遞給了酒井雅樂助。
石川安藝等雅樂助喝完之後,道:“你最近可聽說過內庭的一些傳聞。”
安藝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城主有了新的女人。”
“什麼?這怎麼可能!上房夫人自從回了刈谷之後,城主連阿久夫人那裡都沒去過。內庭的嬤嬤們都看不下去,嘆城主用情太專。”
“原因正在於此啊。”
“你的意思是……”
“大概是酒後亂性。半夜沐浴時,把侍女當成了……”
“侍女?”大久保新八郎從旁插嘴道。
“不可胡言!”新十郎慌忙阻止了他。
“他把侍女當成了上房夫人?”
“聽說她們倒是有幾分像。當時侍女低頭跪在地上,城主有幾分醉意,叫她伺候沐浴。”
“此事萬萬不可洩露出去。都住口,不要再說了!”石川安藝正說著,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鳥居忠吉嚴肅地叫道。
不知什麼時候,竹千代自己爬到了壁龕旁邊,把玩具馬立了起來。
酒井雅樂助抱著胳膊陷入了沉思。雖說亂世無常,但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也未免太悲哀了。當年,正是雅樂助勸說廣忠為了家族著想,迎娶十四歲的於大。這門婚事對於松平家而言非常必要,能保家族平安。但十六歲的廣忠對婚事卻非常反感。於大肯定也一樣。但是初為人婦的於大,不管是對時勢的判斷,還是對人生的領悟,都比她的丈夫要明智得多。她懷著一顆忍耐之心,逐漸感動了廣忠,得到全族老少的信任。最後,竹千代出生了。當時家中所有人的喜悅,雅樂助仍覺恍如昨日。但在這個慘無人道的亂世,任何事都無法完全如願。這對夫妻,為了家族利益結合到一起,卻又不得不為了家族利益分開。於大的兄長水野信元投靠了織田信秀,岡崎迫於今川家的淫威,只得送走了於大。
送走於大當日,雅樂助心中的悲痛不輕於廣忠,直到今日,那悲傷還纏繞在他心頭。他知道廣忠無法忘記於大,才不斷勸說他續絃,娶戶田彈正之女為妻。但廣忠的失格還是讓雅樂助無比憤慨。他真想大罵廣忠一頓,這可不是一個可以整日沉溺於情愛的時代。但在生氣的同時,悲哀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廣忠生於弱小家族,無法避免策略婚姻。他對此心懷憤怒,這種不滿折磨著他病弱的身體。
酗酒,實乃不得已而為之。女人,唉!如果說是因為年輕氣盛,雅樂助倒可以鬆一口氣。但他竟然酒後亂性,把別的女人……此事未免太過荒唐。他非將才,和乃父清康根本不可相提並論。可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自己實在難辭其咎。“必須去勸說他……”雅樂助正想到這裡,鳥居老人異常平靜地對石川安藝道:“你從何處得知這種傳聞?”
“城主的一個馬伕從侍女處聽來的。”
“時你未制止他把這事傳開嗎?”
“當然制止了。”
“可是,內庭的現狀,仍然令人擔心啊,正家……”
雅樂助望住忠吉柔和的面孔。
雪似乎停了,隔扇亮了起來。
鳥居忠吉住在渡裡,不在廣忠身邊。在廣忠身邊管理事務的這些家老,此時並無職名,只是被稱為老臣。岡崎的一切事務都由本多平八郎、酒井雅樂助、石川安藝、植村新六郎和阿部大藏五人負責。
但是,家中最為年長的忠吉,對於廣忠自是非同尋常之人。忠吉出聲,眾人的視線便不約而同投到了他身上。
“這種事司空見慣。”鳥居老人意識到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