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然而,當時鐘敲響十二點,來賓們正在露天吃開胃品時,突然一聲霹震撼了大地,海上吹來的狂風掀翻了桌椅,把帳篷捲到空中,災難性的暴雨隨即從天而降,天彷彿要塌下來了。

烏爾比諾醫生好不容易在大雨滂泊中跟同路的最後一批來賓一起到了鄉間別墅。他也想跟別的來賓一樣,由下車的地方從一塊石頭跳上另一塊石頭穿過積水的院子,但最後他只能不大體面地接受了打著黃色帆布大傘的堂·桑喬工人的幫助,被挾在臂下抱了過去。東倒西歪的桌子重新在室內擺開,連臥室都被利用上了。來賓們毫不掩飾他們對那場劫難的沮喪。屋裡熱得有如輪船上的鍋爐房,因為他們不得不關上全部窗戶,以避免大風再度把雨水刮進來。在院子裡,桌上本來都擺好了來賓的名籤,按照習慣,男女分座。桌子移到屋裡來後,名籤全亂了,大家只好隨便就坐,亂糟糟的,至少不太雅觀。在這場災難中,奧利貝利亞夫人幾乎無處不在,同時出現在各個地方。儘管秀髮淋得透溼,華麗的服裝上面濺滿了泥漿,但是面對那種尷尬的局面,她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這是從丈夫那裡學來的本領,她向來遇到逆境不溫不怒,不急不躁,再大的困難也不認輸。靠了和她在同一個熔爐裡鍛煉出來的女兒們的幫助,她不僅重新佈置了主賓席,而且儘量安排得妥妥貼貼,讓烏爾比諾醫生坐在中央,雷伊大主教坐在他右邊。費爾米納象往常那樣靠近丈夫就坐,她擔心他會在午宴中間睡著,或把場灑在衣服的翻領上。對面的位子上坐著奧利貝利亞醫生,他是個帶有女人氣的五十歲的老人,身體保養得很好,他的樂觀的精神對他準確的診斷毫無影響。在主桌就坐的還有省市兩級的官員和前一年選出的美女,省長挽著她的手臂讓她在他旁邊就坐。儘管並不要求來賓穿特別華麗的衣服,更何況是鄉間別墅的午宴,女人們還是穿上了夜禮服,戴上了貴重的寶石首飾。大多數男人莊嚴地穿著深色的衣服,打著黑色的領帶,有些人還穿了呢料大禮服。只有那些見慣大場面的人,其中包括烏爾比諾醫生,才穿便服。每個座位上都有一張法文選單,上面印著燙金圖案。

奧利貝利亞夫人懾於熱浪襲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要求客人們寬衣就餐,但是誰都不敢帶這個頭。大主教提醒烏爾比諾醫生,這次午宴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一次具有歷史意義的午宴:自從國家獨立以來,這是曾把國家淹沒在血泊中的內戰雙方第一次癒合了傷口,消除了仇恨,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主教的這一思想,正好同自由黨人特別是青年自由黨人的熱望相吻合,他們在保守黨獨攬大權四十五年之後,終於選出了他們黨的總統。烏爾比諾醫生不同意大主教的觀點。他認為自由黨總統和保守黨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自由黨總統更不講究穿著罷了。然而,他不想使大主教不悅。他本來就想告訴大主教,大家之所以來出席午宴,是由於那位出身名門的醫生的光輝成就,而不是象他想的那樣。的確,醫生的高貴的門第和偉大功績是凌駕於政治風雲和內戰恐怖之上的。所以那次午宴沒有一個人缺席。

暴雨象突然開始那樣又突然停息了,太陽立即在萬里無雲的晴空烈火一般地照耀著大地。但是大風是如此猛烈,以致把一些樹連根拔起,積水把院子變成了沼澤。這次大災難也衝擊了廚房,在房子後面露天裡用磚砌了幾個柴火灶,廚師幾乎沒有來得及把鑰搬到避雨的地方。他們好不容易急急忙忙地擠入已經進滿水的廚房,又在後面走廊裡臨時搭了幾個新的爐灶。到下午一點鐘,一切必需的食品都準備好了,只有桑塔·克拉拉修道院修女還沒有把飯後點心送來,他們本來答應在十一點之前送到的。人們擔心象在不太冷的冬天那樣,公路旁山溝裡的水又漫了出來,果真如此,點心就要等到下午兩點鐘才能送來。暴雨一停,窗戶馬上開啟了,房間裡吹進被暴雨中的硫黃淨化的新鮮空氣,顯得十分涼爽,樂隊在門廊的平臺上秦華爾茲舞曲,銅管樂器在室內轟鳴,使得人們不得不提高嗓門交談。奧利貝利亞夫人等得不耐煩了,她眼裡含著淚水微笑著,吩咐上菜開始午宴。

藝術學校的樂隊開始演奏了,在一片在嚴的肅靜中,奏起了莫扎特的快滑步舞曲。儘管人們講話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嘈雜,堂·桑喬的黑人僕役又在放著熱氣騰騰的菜餚的餐桌中間擠來擠去,烏爾比諾醫生還是給樂隊留出了一塊空地,讓他們把節目全部演完。他的精神和記憶力一年不如一年,甚至下棋時每步都要記在紙上,才能知道已經走到哪裡。但他還是能一邊進行嚴肅的談話,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演奏,雖然他還沒有達到一個德國樂隊指揮的們熟程度。那個德國樂隊指揮是他在奧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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