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在思念別的女人。在身邊沒有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想同時和所有女人在一起。他一向不習慣一個人生活,沒有女人使他感到孤單。所以,即使在他最艱難的年代,最倒黴的時刻,他都與多年的無數情人保持了某種哪怕是最疏遠的關係,永遠追逐著她們生活的足跡。
就這樣,那在晚上他想起廠羅薩爾瓦,這是他所有情人中最早的情人,也就是趾高氣揚地奪走了他的童貞的那個女人。想起她,至今仍象第一天那樣使他痛苦。只要一合上眼睛,就看見她穿著麥斯林薄紗衣服,戴著飾有飄帶的帽子,在船舷上搖晃著盛孩子的籠子。在多年生活中,他曾幾次準備去找她,雖然他不知道她住在哪兒,也不一瞭解她姓什麼,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想追求的女人。但是,他確信能在某個地方的蘭花叢中找到她。每次,都是由於在最後一刻有這樣或那樣的不便,或者由於不適時宜地改變初衷,在輪船即將啟航的頭幾分鐘,旅行又推遲了,原因都是與費爾米納有點關聯。
他想起納薩雷特的道編。這是唯一褻瀆彭塔納斯大街上他母親的家的女人,儘管不是他,而是特蘭西託讓她進去的。這個女人雖然不是清場老手,但她充滿了溫情,簡直可以和費爾米納相比,所以阿里薩對她比對所有其他女人都給予了更多的諒解。她那較之她的溫情的力量更難駕馭的水性楊花的稟性,使他們兩人註定都要成為不忠誠的人。由於他們堅持不懈的努力,幾乎在三十年中他們始終沒有忘掉對方c他們雙方不忠誠,但不背信棄義。另外,她還是阿里薩唯一為之出頭露面的女人。當得知她已經去世並將由慈善機構掩埋的訊息時,他主動出錢替她安葬,並單獨出席了葬禮。
他想起了他愛過的寡婦。首先是普魯登希敗·皮特雷,她是他至今還活在世上的最早的情人,因為她兩次守寡,人稱“雙料寡婦”。之後,他又想起了另一個普魯登希姐,這是阿雷利亞諾的遺編。這個多情的女人,常把他的衣服釦子扯下來,使他不得不在她家多呆一會兒,等她重新縫上。他也想起了何塞法,她是蘇尼加的遺囑。她愛他愛得發狂,為了佔有他,她差一點在他睡夢中用修剪樹枝的大剪刀將他的睪丸剪掉。
他想起了安赫雷斯·阿爾法洛。他們的愛情雖說是曇花一現,但很深沉。她是應邀前來音樂學校講授半年絃樂課的。在月光溶溶的夜晚,她便來到阿里薩的家中,在平臺上用大提琴演奏最優美的組曲,跟他在一起過夜。
從第一個月夜起,他們就象初戀那樣相愛,但是安赫雷斯·阿爾法洛的愛情象柳絮一樣。不久,她帶著大提琴,以女性的溫柔和輕狂,登上一艘不明國籍的遠洋輪,一去不復返。在平臺上她唯一留下的是揮著白手絹告別的手勢,那白手絹宛如地平線上的一隻孤獨、悲悽的鴿子,象賽詩會上詩句裡描繪的那樣。
阿里薩跟她學會了他無意中多次經歷過的事情,這就是說,可以同時愛上幾個人,而且是以同樣痛苦的心情愛著她們所有的人,不背棄任何一個。當他孤單地置身於碼頭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時,他在內心怒不可遏地說:“心房比婊子旅店裡的房間更多。”道別的痛苦使他熱淚盈眶,但是輪船剛在天進消失,對費爾米納的思念又佔據了他全部的空間。
他想起了安德雷娜·瓦龍。上個星期他還從她家門前經過,但是她浴室窗戶上透出的橘黃色燈光,提醒他不能過去,因為裡面有人。是男的還是女的,這不知道。安德雷娜·瓦龍是個輕狂的女人,對這類事毫不在意。
在阿里薩的所有女人的名單中,她是唯一靠出賣肉體過日子的人,但她人身自由,沒有老鴇管她。她在黃金時代賓客盈門,紅極一時。人們給她送了個代號,稱她為“大眾的聖母”。她曾使省長和海軍上將拜倒裙下,也曾目睹一些高階將領和文化名人伏在她肩上哭泣。在這些人中間,有的確實值得別人尊敬,有的則不盡然。有一件事倒是千真萬確的,雷耶斯總統在對該城進行兩次訪問之間的匆匆半小時中,就指定給她一份終身養老金,以表彰她對財政部所作出的傑出貢獻。其實,她未曾在財政部受僱過一天。雖然她的不名譽行為眾所周知,但誰也不敢拿出真憑實據將它公諸於世,因為她那些地位顯赫的情人們象保護自己生命一樣保護著她。他們知道,醜聞一旦披露,損失更大的是他們,而不是她。阿里薩為她而改變了自己一向不付錢的原則,而她也為阿里薩破了例,原來她即使跟丈夫睡覺也絕不會免費的。他們達成了一項協議,只象徵性地收費,每次一個比索,但她不親手接錢,他也不把錢交到她手上,而是把錢放在一個小豬形狀的儲蓄罐裡,攢夠了就到“代筆先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