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咄咄,總有些為反對而反對的味道,於是不忍豪格口才駑鈍。
“哈!哈!哈!”有凌蒼蒼替他說話,豪格便理直氣壯起來,“你還有什麼歪理可說?”
袁德芳搖搖頭,每次凌蒼蒼一開始長篇大論,總會把他說得像小人一樣,一點兒也不懂知己之間的小小幽默,挺無趣的,“算了,既然淩小姐喜歡你的半月頭,我又有什麼話好說。”
阿莞好奇的問:“小姐,你當真喜歡那種奇怪的髮型?”
“我……”凌蒼蒼看了豪格一眼,說公道話時是一回事,論及私人的感覺時可就沒那麼客觀了。
袁德芳察覺她的猶豫而興高采烈的追問:“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凌蒼蒼猶豫的望著豪格。
豪格很乾脆的說:“你說吧!”
她思考後道:“我不討厭,也沒有喜歡,只是一向感到好奇,你的先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創出這種髮型的?我以為關外不是大半年裡飛天連雪嗎?可是你們卻露著頭頂,那不是挺冷的?似乎有點不合理。”
袁德芳拍著腿笑說:“淩小姐說中我心中長久以來的疑惑,豪格,你倒是說說看,這是為什麼?”
六隻眼睛好奇的盯著豪格等答案,但是對於這種髮型,豪格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像是在他爺爺努爾哈赤打下一片霸業之前,就已經開始有這種髮型,誰曉得是誰先開始留的,其實為了保持這種髮型也很累人,每旬日就得刮一刮,簡直自找麻煩。
最後,豪格還是為了避免再次造成類似揚州城那樣的騷動,便剃了個大光頭。袁德芳於是一路笑著進了北京城。
碧雲寺始建於元代,在北京西北香山東麓倚山疊起,四周松柏參天,而山坳處五顏六色春花盈野,山溪潺潺汩汩。
當年有本錢賄賂廠衛的東林黨遺族,早早花錢買回其遺體安葬,至於像凌蒼蒼這樣的孤女,還是直到前些年由夏家莊出錢出面才打聽到,原來當初有俠義心腸的不具名士,暫厝了許多拋屍荒野的遺體於碧雲寺附近。
碧雲寺的師太們雖然好心的日日頒經超渡亡魂,可是仍不敢明目張膽的昭告天下,就怕惹來禍事,於是只能指引地理位置,讓凌蒼蒼依線尋去。
原來就在一處向陽坡上的每一棵松樹或柏樹下,欲埋藏一具屍骸,找到屬於凌蒼蒼父親的那株頂天立地的青松後,上了三炫清香,豪格和袁德芳便合力掘出遺體。
這正是滿目悲傷,無處話淒涼。
就算袁德芳再如何習於玩世不恭,此時此刻也難免觸景傷情。
阿莞的九族當中世世代代不是佃農便是為奴僕,對這種官場的悲慘下場不太能深切體會,但是也因難免經歷生離死別,便感同身受的掬一把同情淚,涕泗縱橫時卻也不忘職責的提醒他們,“大家歇會兒吧,正午都過了,好歹也該喝喝水,吃點東西填肚子。”
袁德芳心情很難平靜的說:“你們先吃,我去附近走走。”
阿莞非常盡責的追上去,“袁公子,不然你把乾糧帶上……”
豪格叫住她,“阿莞,讓他去。”
“可是……”
“沒關係,一頓兩頓沒吃餓不死人。”
“我也吃不下。”凌蒼蒼哀傷的說。
豪格心疼的嘆了口氣,扶著她的腰說:“那就別勉強了,我們到溪邊坐一坐吧。”
她順從的點點頭。
其實阿莞的心情也是盪到谷底,但是肚子餓便餓,而她最怕的就是肚子餓,於是邊吃邊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
“死別已吞聲,生別長惻惻。”雖然明白凌蒼蒼終究會覺得悲慟,但是豪格還是想勸她,“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的父親屍骨也已寒,就不要過於傷懷,身體要緊。”
凌蒼蒼哀慼的笑了笑,“其實這麼多年來,也沒怎麼感覺悲傷,但是今天一見到父親的屍骨,教我怎麼能不悲從中來?”
“那倒是,累積十多年了,應該抒發一下。”豪格安慰的抱住她,“哭吧,好好的哭個夠。”
凌蒼蒼偎著他輕聲啜泣,好像真的想把這些年來累積的傷心淚,一傾而盡。
就這樣,豪格也想起這一年來的生活起伏,尤其是自從父親突然逝世後,伯叔兄弟們表面上同心一志,實則為了皇位暗地彼此較勁,各有各的打算。而身為皇太極長子的他又富有戰功,便成為各派人馬推崇或排擠的敏感人物。
“唉!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孰雲網恢恢,將老身反累。”
凌蒼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