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子,聽見他這麼深的感觸,又想起袁德芳總是在取笑他王位被罷,不禁好奇的問:“你……你的遭遇又如何呢?”
豪格低頭看她仰著的臉,無奈的笑說:“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會弄權的人就玩得很高興,不會弄權的人就會被玩得很高興。”
凌蒼蒼隨即一笑,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在此之前,她除了知道他是個滿人將軍和曾被封王外,一無所知。
“為什麼你們的皇帝要罷了你的王位?”
豪格忍不住冷笑,“我們的皇帝今年才七歲,連上馬都還要人抱,哪裡懂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凌蒼蒼若有所悟的端詳他,早在他刮掉鬍子後看他便覺得他儀表堂堂,再回想這一路上雖然老是被袁德芳言語消遣,卻也渾然天成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度。
“想必是有人覺得你對這個七歲的小皇帝具有很大的威脅性,所以才急著把你除開,是不是這樣?”
豪格自忖,他到底曾不會認真的想過繼承帝位?至於他那個才七歲大的小弟弟福臨,在父親死之前,兩人既不特別親近,而在父親死後被多爾袞拱上皇位,他對他也不心生怨恨,事實上福臨比他還要可憐,從頭到腳,由裡到外,活脫脫是多爾袞擺弄著玩的小娃娃。
凌蒼蒼見他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擾,她此時又想起彼此的處境,完成父親的移靈歸厝大事後,她是否就該一心一意的跟了豪格?
但是無論如何,她對他已產生點點滴滴的情意,這是毋庸置疑的。
第八章
本來他們不想進京城,因為李自成從西安一路向東打過來的傳言紛紛擾擾,使得崇禎皇帝敕令部院、廠衛、司捕各官加強京師警戒,弄得人心惶惶,當然,若說是怕闖王闖進來,還不如說是怕錦衣衛藉著擾民。
可是碧雲寺的師太又言之鑿鑿的密報李自成的軍隊就在附近,而她們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她們是期望李自成的到來,還是怕李自成,正或許是前有豺狼,後有虎豹,百姓是羊是鹿,天下豪強共逐之。雖然袁德芳過去也曾投效李自成,但是看了他的一些殘酷作風后,最後離去。
“我看,我們還是進城住一宿,至少有城池保護,晚上睡得安穩些,明日再一早出發。”袁德芳提醒豪格,“現在這種時候相當敏感,你可得注意點,別露出馬腳來。”
“我都已經把頭髮剃光了,你還要我怎樣?在身上披一件袈裟,在頭上烙幾個戒疤?”豪格笑說。
阿莞和凌蒼蒼先後忍俊不住笑出聲,但袁德芳難得沒有心情開玩笑,他還是一臉謹慎的說:“別鬧了!我是說真的。”
凌蒼蒼看他緊張的樣子,實在與平常的自得模樣有很大的差別,便偷偷的問豪格,“他怎麼那麼緊張,情勢真的那麼危險嗎?”
豪格不希望她也跟著擔心,遂笑道:“他只是有點兒恐懼的毛病,你沒看這北京城牆又高又厚,好像一進去就插翅難飛。”
其實袁德芳恨這個住著爛皇帝和亂臣賊子的地方,恨這個讓他父親含冤莫白而死狀悽慘的地方。
豪格走近他,攬著他的肩說:“忍一忍,就一個晚上而已,眯一會兒眼,很快就可以熬過去了。”
袁德芳瞥了他一眼,雖一言不發,但是豪格的鼓舞之情,他是領受了。
無論如何,他們趕著進城,而就在他們進城後,守城的官兵們便慢慢的關上城門。
“運氣還不錯,連一個也沒碰上。”袁德芳進城後便東張西望的喃喃自語。
“什麼沒讓你碰上?”阿莞好奇的問。
袁德芳正想回答時,眼前卻蹦出幾個太監,他們的眼神雖然慌張,但卻表現得一如往常,匆匆的經過袁德芳他們而登上城牆,望遠之際還彼此交頭接耳,舉動實在非常鬼祟。
本來讓袁德芳進城早叫他如履薄冰一樣的不安,現在看見太監們奇怪的舉止,和城牆上鬆散的守兵,不禁更憂疑。和豪格對望,只見他好像也發現什麼異狀的小心戒備著。
“你覺得會是什麼事?”袁德芳問。
“你覺得呢?”豪格反問。
但是他們互望的眼神裡已經有了相同的答案,最有可能的是李自成果真已兵臨城下,而站在城牆頭的太監看他們盤桓不去,開始疑心的注意他們,為了不惹是非,他們只好向大街走去。
“總之先把兩位姑娘安頓好,再想辦法查探情形,至少我想今晚應該不會有事吧!”袁德芳說。
於是他們找間客棧住下,可是讓他們感到很奇怪的是城裡的百姓沒一個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