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清楚?以後,不論誰透過你要留什麼東西,你千萬別要。”楊鳳娟委屈地說:“我什麼都不懂,以後再不了,你把這給人家退回去不就得了。”馬宏楠長長地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第二日,馮哲早早地就來了,見面即問:“從沒聽說老人身體不好?猛地就……”
“唉!腦溢血。”馬宏楠閉目搖頭。
“真是人生無常,歲月如風!”馮哲望著靈堂,唉聲嘆氣地大發感慨。
“唉……”馬宏楠垂下淚來。
“節哀吧節哀!”馮哲輕拍著馬宏楠的肩膀。
馬宏楠木呆呆地不住點頭。
趕初八下午,依照傳統和習俗,該講究的都講究了,要做的也全做了,待約定的樂隊一到,葬禮正式開始。
下午五點左右,樂隊(民間劇團)三十多名成員浩浩蕩蕩地來了。他們忙著將各種樂器和戲服道具一卸下車,就操起洋鼓洋號和嗩吶,身著統一服裝,站好隊形,一陣賣力地吹打之後,待圍攏的人多了,再正式吹奏兩個傳統的葬禮樂牌,然後才坐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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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麻麻黑,樂隊分成兩撥人,一撥人在院子鋪好地毯,放好道具,接好燈光,開始化妝,準備唱戲。一撥人架起洋鼓,吹起嗩吶和洋號,拍起小鑔,打洋鼓的居前,其他的排成兩列。孝子們披麻帶孝隨其後,一路吹打著來到村口。孝子們全部跪下,在夜幕降臨時遙望先祖的墓地,樂隊吹打起招靈曲牌,意在招回先祖的亡靈來領走他逝去的後輩,從而使一脈相承的家族成員的靈魂最終又聚到一塊。吹完招靈曲牌,又吹打著朝回走去,每經過村中的十字路口,孝子們都要跪下,樂隊吹完一曲樂牌後,復又前行。
迎回先祖的亡靈,葬禮正式開始。第一項,燒紙祭靈:本家族馬老先生的晚輩們白花花地跪了一院,孝子燃著紙錢以後,靈前主持大喊一聲“叩頭”,跪在靈堂前的孝子們立即哭成一片;家族侄孫輩們跪在院子也放聲悲哭,樂隊的嗩吶高手吹著如泣如訴的哀樂曲牌,再配以嗚咽似地二胡聲響和悽婉的笛音,讓旁觀者無不聽之動容,竟有不少的老太太也在悄悄地抹眼淚。第二項,行禮:即主要親戚輪流步入靈堂,面對亡靈,點上一拄香,插進香爐,行跪拜禮,然後孝子們下跪回禮,樂隊仍然奏著低沉的哀樂,氣氛非常肅穆。第三項,開始唱戲:以傳統的經典劇目《祭靈》、《諸葛弔孝》、《哭墳》為主要演出節目,演得愈悲苦愈悽戚為最好,意在追求悲劇的內在境界和達到悲劇的最佳效果。第四項,獻飯:即樂隊奏著較輕快的曲牌,由村中最善端盤子者,將各色水果點心和各種飯菜,耍著花樣一碟碟一碗碗擺放到靈前的靈桌上,每獻上一碟或一碗,孝子們都要下跪磕頭。第五項,歌舞表演開始:樂隊的隊長或稱劇團團長首先代表樂隊全體成員向各位父老鄉親問好並祝願,然後對逝者致以沉痛哀悼,在悲壯的哀樂中開始歌舞表演,演出時愈現代愈精彩愈刺激愈好,以能博得觀眾的陣陣掌聲和喝彩為最妙,而且儘量滿足觀眾的要求,觀眾點什麼原則上演什麼。中途,稍微停頓,開始第五項:再化燒一次紙錢,將第一項的內容和形式重複一次。然後,樂隊放開手腳進行表演,直到夜深觀眾離開為止。期間,不斷有村人圍著靈堂觀看堂內各種紙做的殉葬品和旌幡,並在燈火輝煌中品讀所有的對聯和銘文。觸景生情,不由得使人遐想到另外一個世界——稱作冥間也好,謂之天國也好,叫瑤池也罷,總之,活著的人會想,那兒才是人們在備受煎熬之後靈魂的最終歸宿!
所有的人散去歇息之後,馬宏楠扶棺而跪,隔著棺板,父親的面容仍清晰可見。父親的音容笑貌仍在他的眼前晃跳著。他已無淚可流,嗓子腫疼,面容悲慼而憔悴,幾天來茶飯不思,也很少說話。“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說死就死呢?”他總是惋惜不過,深陷其苦而不能自拔。很多人瞧著他的模樣和神色,害怕他不堪打擊一病而倒,總是不斷地給他說些寬慰的話和打些比方,但卻無濟於事。他總是想著父親能夠突然活過來,不斷地爬在棺板上側耳細聽,希望能夠聽到父親微弱的喘氣聲,或者聽到父親低微的說話聲,說是想喝想吃了。因為父親畢竟一連睡了幾天,出氣說話的聲音一定小得不能再小,所以一定要細細地去聽。眼看著明天就要出殯了,父親再要醒不過來就徹底完了。他突然想到:“要是父親在墓中醒來之後怎麼辦?因為那時,沒有人能夠知道他醒來啊!”
整整一夜,馬宏楠未合一眼。天亮後,他雙眼深陷,眼圈黑青得有點嚇人。
當日,不管馬宏楠怎樣想,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