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戀愛中愛恨間的微妙關係,實際上,朋友之間友誼的決裂、夫妻之間感情的破裂而造成的分手,往往是由於產生誤會和隔閡之後相互間不肯主動拉下臉來去溝通,或負氣或賭氣以致於誤會和隔閡越來越大,最終反目成仇。在賈送歡看來:“我身為堂堂廠長,即就是你馬宏楠有什麼想法和要求,完全可以找我談嗎?你也用不著去和周民科打成一片在下面說三道四,稍微受點委屈就變節,這分明是要和我對著幹麼?”而馬宏楠卻這樣認為:“哼!一當官就不認人了,有啥了不起?誰不知道誰呢?誰都能離開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好了!”在這種心理因素的支配下,加上客觀的世俗的成份和其他事件的發生,朋友間不撕破臉才怪呢?要不是有人狀告賈送歡,他還不會作以上內心獨白的。其實,賈送歡這是做賊心虛而已,事情遠不如他想像的那麼可怕和不可挽回,正如車間焊工王強對馬宏楠所說:“腐敗處處有,不露是高手;貪汙和受賄,不抓就沒罪。”賈送歡對此應該抱有僥倖心理,因為客觀上破案率並不是百分之百,漏網之魚大有人在,大可不必誠惶誠恐。洗手不幹,倒是明智之舉。要不是後來供應科劉科長因“桃色案件”而事發,賈送歡是不會鋃鐺入獄的。這也正好應驗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古話。
在對馬宏楠和周民科的關係問題上,賈送歡一直抱著錯誤的認識和看法。以馬宏楠的學識、道德及做人的原則,絕不會和周民科成為一個道上的人。馬宏楠很想成就一番事業,深感自己不再年輕還一事無成,責任感和緊迫感促使他不甘於現狀,恨不得拽住時針以挽留青春的腳步,內心世界極為焦慮和苦悶;同時自幼對整個古典文學的閱讀和對儒道兩家學說的涉獵,對人生抱有虛無的思想觀點無時不在影響著他,積極入世和消極避世同時作用於他,只是在進入圈內和跳出圈外之間作掙扎,還沒有達到進入——跳出——再進入的境界。總而言之,絕無害人之心而是極富同情之心。而周民科卻是個毫無品位的人,只是精於人情世故,毫無優雅可言。他對賈送歡的仇恨完全是動物性的本能,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寫給省廳的告狀信就是他一手操作導演的,他自有羽翼並不孤立,但其結果卻令他失望。馮哲在大會上的慷慨陳詞使他大喜過望,透過事後和馮哲的接觸又使他大失所望,甚至是無可適從。多年來只是工於人際鬥爭的他無法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內心幾乎感到茫然和無奈。但他對賈送歡的仇恨並不因此而減弱,相反更加瘋狂幾近變態。周民科透過反覆思考,認為要弄倒賈送歡非上檢察院告狀不可。他曾當過常務副廠長,熟悉廠裡的財務、供應和營銷情況,盈虧狀況瞞得了別人瞞不過他,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為此,周民科和他的同黨自費出外到原料進購點和有關貿易公司蒐集證據,但卻一無所獲。情急之下,他花錢派人盯賈送歡的稍,意欲拍錄賈送歡和“牝”科長(趙科長)以及劉科長之妻的床上鏡頭,然後公之於眾,以解心頭之恨。所有這些,賈送歡連點影兒也不知道。此種手段,馬宏楠和馮哲不會想也不會用,他倆後來採用的辦法卻比周民科高明瞭許多。
自和劉科長話不投機之後,賈送歡再也沒有和劉的老婆苟合過。但在心裡仍時不時地念著她:“的確是個尤物啊!”和他那滿身脂肪,喋喋不休、毫無趣味的老婆相比,她堪稱純女人——肌膚光滑、豐滿且極具線條、臉蛋可人、舉止得體,脫了衣服風流而不風騷,和她在一起,能夠使人真正感到溫馨而安逸,舒心而愜意,處於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他時常納悶:“這麼好的女人何以至此?當初她可是主動投懷啊!難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不像她(趙科長)天生的水性楊花。女人啊!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但這一切都成為過去了。他現在才感覺到他中了劉科長的美人計,並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轉念一想:“劉的女人之所以和自己在一起時完全投入,歡暢淋漓,肯定另有原因。莫不是他厭惡自己的丈夫?劉的那付嘴臉特別是他那時常掛在臉上的奸笑令人作嘔!難道她愛上自己了嗎?”總之,賈送歡覺得只要和她在一起,不論是從生理上或精神上來講,她都讓他真真正正地找回了做男人的感覺,深切地體會到自己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可是眼前,他只有忍痛割愛,備受煎熬。可憐的女人,前幾天在樓道相遇的時候,她睜著一雙杏眼可憐兮兮的遮遮掩掩地瞅著賈送歡,好象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似地滿臉寫著哀怨和憂鬱,身體的每個部位都給他發出了語言的訊號,似乎要告訴他什麼卻無法說出來。賈送歡真切地感覺到了。但他以自己特有的意志力剋制自己:“必須離開她!”
但他身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