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何必曾相識。”最後,沉浸在哀傷中的女子再彈一曲,聲音越發淒涼悲切,而同樣沉浸在傷感中的白居易聽畢之後,更是淚下沾襟。

在白居易的詩歌中,這一類敘事兼抒情的感傷詩是寫得最成功的一部分。首先,在敘事抒情中,他往往採用精緻生動、音聲色彩與氣氛相和諧的意象來勾勒一個個鮮明的畫面,烘托出濃重的情緒氛圍。如《長恨歌》中“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用最能引起人情思的月色、夜雨、鈴聲,組成有聲有色的傷感情景;“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從黃昏到凌晨,空殿螢飛、孤燈隻影、鐘鼓之聲、耿耿星河,四種色彩、音聲都給人以寂寞孤單感的意象,映襯出了玄宗徹夜不眠的苦苦情思。而《琵琶行》裡,一開始就挑選了“楓葉荻花秋瑟瑟”這樣的意象,以呈現悵惘傷感的氛圍,接著以“江浸月”,即江水寧靜地映著團團月色這樣的意象,再給人以孤寂的感覺;而聽了琵琶後,又以“唯見江心秋月白”這樣靜謐、蕭瑟的意象再次呼應,烘托出淒涼寂寞的心境。其次,白居易很善於掌握節奏,他以變化的節奏把畫面連綴起來,造成各種不同的氣氛。如《長恨歌》寫安史之亂中玄宗西遷的那一段,從“九重城闕煙塵生”到“回看血淚相和流”,畫面變換急促,好像鼓點頻敲,構成了緊張的敘事氣氛;而寫玄宗思念死去的楊貴妃的一長段,從“蜀江水碧蜀山青”,畫面變換便舒緩下來,顯得沉重緩慢,抒情意味便全出來了。這樣的不同節奏與內容結合得十分巧妙。又如《琵琶行》描繪琵琶女的演奏,最妙的不是精巧的比喻——這種比喻在顧況、韓愈、李賀詩中也有,而是善於透過描寫音樂節奏的變化來表現情緒的起伏。它開始零散,“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繼而“低眉信手續續彈”,出現了舒暢的節奏。此後逐漸由慢而快,用了反覆排比重疊的字句寫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詩的用字造句與琵琶聲響交映成趣。最後在一個小小的迴旋跌宕之後進入了高潮:“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然後這驚天動地之後又突然煞住:“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舟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歸於一片寂靜。在這裡,不僅所描寫的音樂是有節奏感的,詩歌語言本身以及詩中畫面的變換也都是有節奏感的。這種絕妙的處理,便造成了起伏跌宕的感人效果。此外,這類感傷詩的意脈流暢而不呆板,明晰而不晦澀,抒情敘事結合得天衣無縫,語言也很明白易懂,這些就是白居易大多數詩歌都具有的共同特色了。

以張籍、王建、元稹、白居易等人的樂府詩創作為核心的一股新詩潮,以其對社會政治問題的強烈關注,和與此相關的平易通俗的語言,突破了過去一段時期內狹隘的詩歌內容,改變了過分雕琢的詩歌語言習慣,恢復了中國古典詩歌關心社會現實和民生疾苦的優良傳統,既開拓了詩歌的表現領域,也發展了新的詩歌語言。

但是,這一新詩潮過分偏激地強調詩歌的政治意義和理念化的傾向,也造成了另一方面的弊病。特別是在封建專制主義越來越嚴厲、個性受到的壓抑越來越強烈的環境下,文人的真實感情受到來自外部與內心的雙重壓力,個人的理想、慾望被潛藏起來,而冠冕堂皇的儒家倫理觀念便籠罩了詩歌。

白居易等人的詩在政治理念之外,還有真正為生活現實所激發的熱情,後來的有些拙劣的模仿者就不免單純或主要從理念出發,只是把詩歌當作工具,寫一些毫無激情的說教文字了。

………………………………………………

第五節 劉禹錫柳宗元

對於中唐詩人來說,如何擺脫盛唐詩風的籠罩,開創新的詩歌境界,是他們的重要課題。所以,很多詩人都在各自的角度摸索,在不同的方面創新,由此而出現了一種多元化藝術追求的趨向。以韓、孟和元、白為代表的兩大新詩潮固然最為引人注目,但在此之外,還有不少具有自己獨特風格、獨特建樹的詩人,其中比較傑出的,是劉禹錫和柳宗元。

劉禹錫(772—842)字夢得,洛陽人(今屬河南),貞元九年(793)進士,貞元末任監察御史時,與柳宗元等人參與了由王叔文、王伾領導而很快宣告失敗的革新活動,因此被貶為朗州司馬,此後長期在外地任職。至大和二年(828)才回到長安,先後任主客郎中、集賢殿學士。此後又曾出外任蘇州、汝州刺史,繼而遷太子賓客。有《劉夢得文集》。

劉禹錫早年隨父寓居嘉興,常去吳興拜訪作為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