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1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一時期的作品中,諷世小說和愛情小說(包括神異性和人世性的)取得了最大的成功;尤其後者,可以說代表了唐傳奇的最高成就。

唐傳奇盛期首先崛起的作家是沈既濟(約750—797),德清(今屬浙江)人,曾任左拾遺、史館修撰,官至禮部員外郎,史稱其“經學該明”(《新唐書》本傳)、“史筆尤工”(《舊唐書》本傳)。史書撰有《建中實錄》,傳奇撰有《枕中記》和《任氏傳》。《枕中記》是一篇諷世小說,所寫即著名的“黃粱美夢”故事:熱衷功名的盧生,在邯鄲旅舍借道士呂翁的青瓷枕入睡,在夢中實現了他娶高門女、登進士第、出將入相、子孫滿堂等等一切理想。一旦夢中驚醒,身旁的黃粱飯猶未蒸熟。於是他頓時大徹大悟,稽首再拜呂翁而去。

以諷世小說著稱的作家又有李公佐,字顓蒙,隴西(今屬甘肅)人,元和中曾任江西從事。他撰有傳奇四篇:《南柯太守傳》、《廬江馮媼傳》、《謝小娥傳》、《古嶽瀆經》。其中《南柯太守傳》命意與《枕中記》略同,述遊俠之士淳于棼醉後被邀入“槐安國”,招為駙馬,出任南柯郡太守,守郡二十年,境內大治。孰料禍福相倚,先是與鄰國交戰失利,繼而公主又罹疾而終,遂遭國王疑憚,被遣返故鄉。這時他突從夢中醒來,方知前之榮耀蹉跌悉是醉後一夢,而所謂“槐安國”者,實乃庭中大槐樹穴中的一個大蟻巢而已。

上述兩篇小說,雖帶有某種奇異色彩,但中心完全是現實的人生思考,而不是為了傳述異聞。它們明顯地反映出由於時代的變化和佛道的思想影響,中唐文人那種沮喪迷惘的心理和逃離現實的願望,因而初盛唐人熱情追求的功名事業,在這裡被描繪成一場大夢。《枕中記》寫盧生夢醒之後說:

“夫寵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

《南柯太守傳》也記淳于棼夢醒之後,“感南柯之浮虛,悟人世之倏忽,遂棲心道門,絕棄酒色。”這些與中唐詩歌有一致之處。由於作者對功名事業取否定的態度,因而也寫出了士人沉迷於利祿、官場中勾心鬥角以及世態炎涼的情形,具有較強的諷刺意義。

在藝術上,兩篇小說均有結構謹嚴、描摹生動之長。不過《枕中記》偏向於史家的簡潔文筆,《南柯太守傳》則更為小說化了,其情節之豐富、細節之詳贍,都勝於前者。作者把夢中的一切情景儘可能寫得真切別緻、饒有趣味,有力地反襯出現實人生與夢幻無異的主題;小說中安排淳于棼之友周弁、田子華於夢中出現,又寫淳于棼醒後掘開蟻穴,所見泥士推積的形狀與前夢所歷城廓山川一一相符,更進一步渲染了幻中有實、似夢非夢的氛圍,其手段是很高明的。

在愛情題材方面,沈既濟的《任氏傳》也標誌了唐傳奇進入盛期的顯著特點。文中寫貧窮落拓、託身於妻族韋崟的鄭六,邂逅自稱“伶倫”而實為狐精的任氏,娶為外室。韋崟聞知任氏絕色,依仗富貴去調戲她,甚至施以暴力,而任氏終不屈服。韋崟為之感動,從此二人結為不拘形跡的朋友。

後鄭六攜任氏往外縣就一武官之職,途中任氏被獵犬咬死。鄭六涕泣葬之,“追思前事,唯衣不自制,與人頗異焉。”全文層次井然,敘事精工,對任氏的形象刻畫尤其出色。《任氏傳》不同於初期傳奇特徵有三:其一,小說更充分地使用人物傳記的形式,使主要人物任氏始終處於中心地位;其二,以往小說中的神怪形象,作者所強調的是其詭異的一面,而在本篇中,任氏的形象更偏重於人性的一面;其三,以往的小說中,妖精作為仙佛的反面,大多以殘害人類的面目出現,任氏卻一反往常,率先以一個堅貞剛強、聰明可愛的狐精形象出現在文學創作中。總之,神怪題材在這篇小說中進一步向富有人情味、更接近現實生活的方向發展了。此後,李景亮所作的《李章武傳》也有類似特點。作品寫士人李章武與倡女王氏相愛,別後八、九年,李章武再度來尋訪,王氏已因思念過度而亡,臨終託人轉告章武留宿一夜,是夜人鬼歡會,至晨戀戀不捨地吟詩酬唱而別,情景很感人。

《柳毅傳》則是一篇既有奇異的情節、濃厚的神話色彩,又能刻畫出鮮明的人物形象的傳奇作品。作者李朝威,生平不詳,其創作年代也難以確定,大抵是元和年內。故事是在戴孚《廣異記·三山》的基礎上增加愛情內容衍飾而成,但不僅是情節改造得更曲折,人物性格也完全改觀。小說中的傳書人柳毅,是個落第返鄉的舉子,他為在涇川牧羊的龍女傳書,純出義憤。當錢塘君將龍女救歸洞庭,以威臨之,欲將龍女嫁他時,他不屈於威武,嚴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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