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但存世的作品較少。
嘉靖前後,為明代散曲最為興盛的時期,出現了眾多的名家,作品的風格也更為多樣化。從樂曲來說,在崑腔興起以前,雖也有兼用南北曲的,但以北曲為盛;這以後,北曲衰落,南曲愈盛,因而有所謂南詞一派。這一時期中著名的曲家,有沈仕、楊慎、金鑾、馮惟敏、梁辰魚等,其中馮惟敏的成就最為卓著,梁辰魚則是南詞的代表。
沈仕(1488—1565)字懋學,號青門山人,仁和(今浙江杭州)人,是著名的畫家,散曲也很有名,有《唾窗絨》。
他的散曲專寫豔情,描寫刻露而生動,有“青門體”之稱。如《瑣南枝·詠所見):
雕欄畔,曲徑邊,相逢他驀然丟一眼。教我口兒不能言,腳兒撲地軟。他回身去一道煙,謝得蠟梅枝把他來抓個轉。
這種曲子帶有情節性,和元曲的精神及當時民歌的特點相通。
人或譏為“浮薄”,但總比那些遲鈍的陳詞俗句有生氣。
楊慎(1488—1559)字用修,號升庵,四川新都人。正德間試進士第一,授翰林修撰。嘉靖初謫戍雲南永昌,此後即長期生活於家鄉四川和戍所云南之間。楊慎在明代以博學著稱,也能詩,散曲有《陶情樂府》。其妻黃娥亦善詞曲,近人合編兩人之作為《楊升庵夫婦散曲》。
楊慎的散曲格律不很精確,王世貞譏為“多川調,不甚諧南北本腔”(《曲藻》)。內容多寫心中的不滿與愁怨,注重意境,稍帶有詞的風格。如《黃鶯兒·春夕》:
一水隔盈盈,峭寒生日暮情。梨花小院人初靜。玉簫懶聽,金盃懶傾,月明閒愁鞦韆影。夢難成,村春相應,疑是棹歌聲。
金鑾(約1495—約1584)字在衡,號白嶼,隴西(今屬甘肅)人。中年隨父宦遊南京,後即長期居留。有《蕭爽齋樂府》。金鑾一生未仕,而多與達官名士交往,心中常感不平。
但他性情豪爽,善於把這種苦悶化作嘲謔,如套數《北雙調新水令·曉發北河道中》自嘲說:“幹了些朱門貴,謁了些黃閣卿,將他那五陵車馬跟隨定。把兩片破皮鞋磨得來無蹤影,落一個腳跟乾淨。”可以體會到豁達與苦澀的交織。在藝術上,他的散曲以格律精工著稱,善於熔口語與麗辭為一體,既婉轉又暢達,兼有詼諧之趣。只是應酬之作較多,是其一病。他的一些寫妓院中生活情景的曲子,不作浪漫的美化,真實而生動。如《胡十八·風情嘲戲》:
尋思的意兒痴,作唸的口兒破,睜著眼跳黃河,甜言甜語謊兒多。弄殺你小哥,圖什麼養活?吃的虧做一堆,識的破忍不過。
一些抒情之作,則寫得爽朗明淨,如《新水令·送吳懷梅還歙》:
暖風芳草遍天涯,帶滄江遠山一抹。六朝堤畔柳,三月寺邊花。離緒交雜,說不盡去時話。
馮惟敏(生平見前戲劇部分)是明代最重要的散曲家,其成就可與元代名家相比。他的《海浮山堂詞稿》收套數近五十套,小令約一百七十首,數量是明代散曲家中較多的,題材也比一般作者為廣泛。除了寫景抒情、宴遊酬唱,還有不少篇章慨嘆民生疾苦,揭露社會弊端、諷刺官場醜惡,是散曲中少見的。如小令《胡十八·刈麥有感》、《胡十八·刈谷有感》、《玉芙蓉·苦雨》、《玉江引·農家苦》等首,對掙扎於天災人禍、苛捐雜稅中的農民表現了真實的同情,套數《般涉調耍孩兒·骷髏訴冤》尖銳地揭露了貪官汙吏為榨取錢財而肆意發棺驗骨,使生者死者都不得安寧的醜惡行徑,這些都很有現實感。套數《正宮端正好·呂純陽三界一覽》是比較特別的作品。一方面,作者把冥司寫得一片陰暗昏亂,具有諷刺封建政治的用意;另一方面,透過冥司的荒唐判案,也寓含了古今是非一筆糊塗帳的意味。譬如判“二十四孝”中郭巨埋兒是“佯慈悲”、王祥臥冰是“假孝順”,判秋胡妻投江為“潑賴”等等,就未必是對冥司的諷刺,而在遊戲之筆中表現了明中期文人對傳統價值觀念的嘲笑。凡此種種,都擴大了散曲的內涵。
馮惟敏散曲的語言不事雕飾,活潑自然,有元代早期散曲的豪爽磊落之氣。如《玉江引·閱世》:
我戀青春,青春不戀我。我怕蒼髯,蒼髯沒處躲。富貴待如何?風流猶自可。有酒當喝,逢花插一朵。有曲當歌,知音合一夥。傢俬雖然不甚多,權且糊塗過。平安路上行,穩便場中坐,再不惹名韁和利鎖。
這是馮氏辭官歸田以後所作,意思並不新鮮。但一般士大夫寫來,未免透露著不得志的牢騷,馮氏筆下,則呈現爽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