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記憶畫面在腦海中閃回,商玦再看自己面前的陸嶼行,唇邊漾起幾分格外真實的笑意。尤其想到陸嶼行赤紅著眼瞪著他,卻被堵著嘴罵不出口的場景,心情大好。
他沒藏著情緒,陸嶼行沒忍住問:“笑什麼?”
“嗯……想起了以前的事。你不小心吃錯芥末糖,被辣哭了。”商玦彎眼,真誠地說:“很可愛。”對自己如何迫害陸嶼行的惡劣行為倒是隻字不提。
芥末……
這兩個字好似用力撞在陸嶼行的神經上,光是聽見,就感覺眼睛鼻子跟著泛酸,好像真的被刺鼻的芥末味衝了一下。身體的條件反射讓陸嶼行意識到,大概的確是有這麼一段經歷。
光聽商玦一句一筆帶過的描述,陸嶼行沒感覺這段吃錯糖的經歷有多麼有趣。可當他注視著商玦眼底真切的笑意,彷彿那真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
可惜他什麼都記不起來。
陸嶼行心臟陡地有些空,絲絲冷風從空洞中透進來,無法與商玦共感的虛無感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一個月之前的車禍造成的失憶,竟然在這一刻忽地有了實感。
他面上不顯,甚至牽動唇角做出一個微小的弧度,以免自己反應太過平淡掃了商玦的興。
商玦倚著牆壁看他,瞧見這一抹不大明顯弧度,有些莫名。
這傻狗記不起來,幹嘛還要笑?太假了。
這種假笑出現在陸嶼行臉上實在違和。商玦把頭向身後的牆壁靠了靠,有點沒心情地用腳勾了一下陸嶼行的小腿。
“想什麼呢……”
他聲音低,帶著點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小心。商玦沒意識到,陸嶼行卻察覺到了。
陸嶼行微微錯愕,驚訝於商玦敏銳的觀察力。
他有點太細心了。伴隨著這種特質的,通常還有過分的溫柔,以及過分的心軟。
第一眼看到商玦時,大概不會有人把這些詞跟他聯絡起來,頂多只覺得他是個教養頗佳的富家子弟。
而看商玦第二眼,當他漫不經心地微笑時,又會不由自主地把一些不大好聽的詞彙安在他身上。
陸嶼行得承認自己有過。
從他在病床上清醒,看到商玦的那一刻,目光就總是在追逐他的缺點。
商玦沒發現自己已被人用目光破開一角,在悄無聲息地窺視著他的本質,依舊踩了踩陸嶼行的膝蓋,催促他開口講話——其實是想踹一腳的,但是不符合他此刻“男朋友”的身份。
陸嶼行下意識地想要縮腿,他被這種不輕不重的力道踩得很不自在,太癢了。
透風的空洞好像被一團軟綿的雲細細地填補上。
把商玦剖開一個口之後,陸嶼行突然冒出了一種沒來由的探索欲,並且極其強烈。他垂眼盯著在自己的膝蓋上輕浮地作亂的腳尖,想搞懂輕浮和所謂的“保守”商玦到底佔了哪一邊。
他抬起眼睫,把面前的人看了看。
鴉青
色的真絲家居服,飽和度不大高,灰調的布料讓商玦整個人彷彿被打上一層柔光。商玦開學來沒剪過頭髮,短髮較一個多月前長了些許,腦後的頭髮貼著牆壁,被蹭得往上冒出一小截。
陸嶼行上手撩了一把他細軟的鬢髮,然後低頭吻了下去。
商玦一句“男人的頭髮不能亂摸”剛要脫口而出,唇齒啟開,聲音沒出來,反而被一條灼熱的舌尖鑽了空子。
舌尖相觸的一刻,兩人都愣住了。
陸嶼行被商玦的舌頭電了一下,渾身的肌群都被觸電般的感覺繃緊了。
他一開始沒打算……要這麼親的。
他停頓了兩秒,才抬手去兜住商玦的後頸。商玦的一整條脊椎骨都像根僵直的木頭似的。
陸嶼行仔細看看,發現這大概還是一條紅木。
商玦從頭到腳都燒成紅的了。
他抵開陸嶼行的舌尖,閉上齒關,頭用力往邊一偏,喘了兩口氣。
人尚且未緩過來,視線一轉,跟陸嶼行茫然的雙眼相對。
後者睜著他明亮的狗眼,很虛心地求問:“……我親錯了?”
商玦:……我他媽哪兒知道!!
他感覺自己彷彿被陸嶼行塞了顆芥末糖,眼眶酸澀,牙根也酸,“寶貝兒……不是!陸嶼行。”
難得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陸嶼行:“嗯。”
商玦想說什麼,忍了忍,換了個問法:“上次你請假幾個禮拜去醫院檢查,醫生怎麼說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