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野種。
是聖人唯一的汙點。
存在本身就是錯誤。
鴻鈞越是完美,他就越是卑賤。
鴻鈞端起一個玉碗,放到他面前,說:“你這些年為了隱藏上清的身份,保護他的軀殼,一直自傷,已經傷了根本了,好好養養吧。”
玉清看著他手中的藥碗沒有接,他問:“上清是不是要死了?”
鴻鈞不言,安靜地看著他。
玉清別過頭,沉默許久,說:“沒有人生下來就是有錯的。”
“我知道。”
玉清一頓,微微抬起頭,看向鴻鈞,說:“混沌無法死去,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殺他。”
鴻鈞笑了笑,端著藥碗,溫柔地說:“喝藥吧,喝完身體得慢慢才會好,你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玉清還是沒有接過藥碗,他自顧自地說:“我犯了大錯,沒有資格養傷,您把我送到北海接受懲罰吧。”
“玉清,”鴻鈞的笑意帶了苦,他問,“這麼多年,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叫過我父親?”
玉清死死攥著被子,說:“您這樣的人,不會有我這樣的兒子。”
“我是怎樣的人?”鴻鈞問,“你又是怎樣的人?”
“您天性悲憫,傳道眾生,”玉清頓了頓,說,“而我執迷不悟,一錯再錯。”
他們之間的裂痕再也無法彌補。
鴻鈞端著藥碗,沉默了很久,許久過後,他說:“我這一生觀人無數,但有兩個人始終看不透,得不到。”
鴻鈞摸了摸玉清的頭,玉清避開了,鴻鈞並不意外,他甚至溫柔地笑了笑,將手裡的藥碗放到一邊,站起身,說:“我得去北海一趟,你好好養傷吧。”
玉清的頭越來越低,他說:“眾生平等,就算是我,犯了大錯也該懲罰,您將我押送北海吧。”
鴻鈞沒有理他,他臉上連慣常的笑意也沒有了,他轉過身,走進漫天的飛雪中。
玉清在溫暖的室內沉默了很久,最終他的執拗戰勝了一切,他忽視了鴻鈞無聲的拒絕,頂著重傷,跑進了大雪中,他衣著單薄,凍得渾身冰涼,他看著鴻鈞遠行的背影,突然跪在了雪中,他喊道:“父親!”
“您送我去北海吧。”
鴻鈞步履不停,他看著遠方,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