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你們小年輕還有這愛好呢?”
饒是姜子牙這種超級正經的人也得感嘆一句,挺會玩的。
楊嬋一臉懵懂,姜子牙不好多說,便道:“我觸碰封神榜,已脫離仙體入俗,不好再叫出家時的稱呼,這樣吧,你隨哪吒一起喊我師叔就好了。”
楊嬋腦子不是特別聰明,但勝在特別聽話,聞言,一點疑問也沒提出,乾脆利落地應了,喊了一聲:“師叔。”
姜子牙笑了笑。
楊嬋又看向周宮裡的情形問道:“這是怎麼了?”
姜子牙臉上的笑意散去,又變得沉重起來,低聲道:“大王病危……怕,就是今夜了。”
楊嬋一愣,再不敢多問。
姜子牙道:“你不好再走動,今夜就跟著我吧,切記,不要多話。”
楊嬋認真地點了點頭。
說罷,楊嬋便跟著姜子牙來到了宮室前,與他一起站在大臣的前頭。
周王姬昌深受愛戴,不僅得民心,更得臣心,這些臣子們真心實意地異常難過,低聲哭泣,沒有注意到多出來的楊嬋。
楊嬋聽著他們的哭聲倍感淒涼,和姜子牙一起站在屋外,而在殿中已經油盡燈枯的姬昌躺臥在床前,滿頭白髮,滿臉皺紋,作為一個凡人,這一位仁德又慈愛的君王實在是活得太久了。
季歷被商人迫害而死時,他還很年輕,正是年輕氣盛,喜怒形於色的時候,但是他第一次進入朝歌,面對帝乙,他將心中肆虐的怨恨壓了又壓,季歷怎麼死的,他與帝乙心知肚明,可是帝乙裝作惋惜,他也迫於形勢虛與委蛇,笑容滿面,感恩戴德,匍匐在仇人面前,將頭磕了又磕,將恩謝了又謝,直到將父親慘死後的屍體揹回西岐,葬入楚山,也不敢哭出來。
因為,商人在西岐安插了眼線,他知道,他這一哭,失去季歷的西岐只怕會更加艱難。
他眼看著季歷高大的身軀被商人迫害的蒼白、瘦弱、腐爛,然後釘死在那副豪華卻恐怖的棺槨中,在盛大的祭祀中葬入楚山。
回去以後,吃了大虧的周氏學會了“收斂”,季歷去世後,那些效忠周氏的小諸侯們紛紛叛離,周氏日落西山,門庭冷落,再不復往日光輝,但他也只能順勢而為,放棄了那些雄才大略和周氏壯大的百年大業,埋首於農耕中,在被監視的日子裡,和百姓一起走進農田,一點點去耕犁田地,一顆顆去播撒種子。
他因此被嘲笑,被鄙夷,被放棄,也慢慢被放過。
這之後幾十年裡,他一直重複先輩的做的事情,而且比先輩做的更加紮實,他不是一位真正的君王,他更像是一位埋首田野的老農,永永遠遠都會把種子穩穩當當地一顆不剩地落在田地裡,然後不論春夏秋冬、風吹雨打都守候著它,耐心地等待著一顆顆種子長大。
長成一片金色的麥田。
長出周氏光明燦爛的未來。
他這一生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做一位老農,深入百姓之中,瞭解他們所想、他們所求,然後將他們的願望也播撒在田野裡。
百姓說想要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於是他研究卦象多年,就為參透農時,不讓西岐的田野裡出現災荒,讓西岐任何一位百姓餓死。
百姓說想要安居樂業,不必受戰爭之苦,於是,他盡力不與鬼戎發生糾紛,他學習商人重農的同時,鼓勵商業,用商貿交流來減少一次又一次不必要的戰爭,不讓任何一個百姓死在蠻子的刀劍下。
百姓說想要政治清明,社稷昌盛,於是,他勤於政事,幾十年來從未懈怠,他大開宮門,不論尊卑,一律可以進言。
苦難沒有將他變成一個滿腹怨恨的人,那些苦難磋磨著他,反倒將他從高高在上的王侯之位拉下來,真正看清了百姓的疾苦。
他愛民,於是,民愛他。
一顆顆種子落下去,終於長出了西岐遼闊的金色海洋,大周以另一種方式重新興盛起來,良田萬頃,萬國歸朝,天下三分,其二歸周。
他從農田直起腰來,他對百姓、對臣子、對諸侯無論尊卑都施以善意和仁德,於是他也被百姓、被臣子、被諸侯們捧起來,將周氏昌明的社稷託舉起來,他們尊重他、敬愛他、成就他。
他終於從長達幾十年的陰霾中走出,他走出了周氏的衰落,走出了對殷商的仇恨,甚至走出了父親死去的悲痛中,內聖外王,成為了真正的仁主。
然而,不管是以戰功立朝,還是以仁德立國,只要周氏強大起來了,便會遭到商人又一次的忌憚。
他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