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龍告退而去,有了皇帝的託底之諾,又是個古板執拗的性子,對於督察院的工作,黃立還是很放心。
杜絕腐敗,不存在的,但絕不能失控。至少在黃立的有生之年,他不會允許,更不憚於因此被稱為暴君。
歷史是讀書人寫的,可也是勝利者塗抹粉飾的,又有多少讀書人能有司馬遷那樣的堅忍?
黃立對於讀書人的印象是複雜的,既要用,又對其只知讀書不知其他而腹誹不已。
齊身修家治國平天下,聽上去是高大上且閃耀光輝的理想。但黃立更喜歡通透於本心的說法,那就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也就是說,讀書習武的最終目的,不是澤被蒼生,報效國家,而是為皇帝服務。這在封建社會,是根深蒂固且天經地義的思想。
甚至是異族,也同樣有著這樣的思維。後金剛崛起時,便有漢人諸生主動投效,所為的不過是出人頭第、榮華富貴。
范文程之流,便是如此。可惜,他們的後代將在大明光復後遭到清算,他們也將在史書上遺臭萬年。
而在大明光復半壁江山,又向海外擴張,黃立借科舉招攬人才的範圍,又更加地擴充套件開來。
嘉定府便已經張貼告示,秋末初選舉子,明年便能去南都參加會試。甚至於,對於越族的讀書人,還放寬了條件。
而在之前,官府也聘用了一些合乎條件的越族人為官吏。用他們管理地方,倒也算方便。
誰都知道,這是陽謀,是收服越族人的手段,是培養效忠大明,或者是管理越族人的官吏,可到底還是有很多人心中憧憬。
如果按黃立所想,那就更直白而簡單。就是培養越奸,為大明服務。當然,成為大明子民的越族人,也就不能稱為越奸了。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步。以後,視越族人歸化的情況,黃立甚至還想著組建越族人的軍隊,成為大明開疆拓土的刀子。
很老套,也很有可行性的手段。黃立有個更確切的名字,叫“偽軍”。
英國佬能用阿三打阿三,鎮壓阿三;法國人也能佔領安南那麼多年,卻也不是隻依靠著本國的軍隊。還有想起來就令人心痛憤怒的抗日戰爭……
以夷制夷,這可是老祖宗的智慧,黃立只不過將其發揚光大,完善起來而已。
當然,華夷之辨,他是記得的。幾十年之後,也將再無越族,只有明人。
阮實雄從衙門下了班,不緊不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臉上是平淡的表情,心裡卻樂得要開花。
三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沉穩的性子,書生的打扮,路過的行人,不時投來羨慕敬畏的眼光。
儘管已經習以為常,可阮實雄依然為之驕傲自豪,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彎了起來。
雖然只是十四級的小吏,可卻是少數越族官吏中的佼佼者。
而且,阮實雄還報上了名,參加明年的科舉。對他們這些越族小吏來說,竟然還有照顧,只要小學畢業,便沒有初試。
也就是說,明年對於阮實雄來說,入京會試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小學那點知識,也就數學稍微要花費點精力。
要是科舉得中,那就是祖墳冒青煙,鯉魚跳龍門,前途一片光明。
想到這裡,阮實雄的腳步都輕盈了許多,望著不遠處的家門,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西貢城已經正式由皇帝命名,取西向而貢的意思。
雖然稱之為城,卻沒有修建高大的城牆,也不算大。按照規劃,還是要不斷向擴充套件,最後將成為嘉定、河仙兩府最大、最繁華的城市。
不到半年時間,小漁村已經大變樣兒。
城外的港口正在擴建,街道已經鋪平修整,房屋建築也充滿了華夏的氣息,能住在城內的,都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小院不大,房屋也只有三間,但這與那些耕種勞作的百姓相比,已經是極大的差距。
阮實雄敲了敲門,妻子很快便出屋,開啟房門,笑語殷殷地把自家老爺迎進去。
村婦也成了官家的夫人,有著百姓奢望不及的吃食,還有香粉胭脂,對阮實雄的侍候也更加周到。
“小柱還沒有放學回來?小貴呢?”阮實雄坐下喝著茶水,這也是大多數品嚐不到的。
妻子笑著說道:“孩子都出去玩了。明天就是週日,倒也不急著催小柱的功課。”
阮實雄張嘴想說什麼,看見小女兒蹣跚走來,便滿臉笑容,伸手抱起放在腿上,給小丫頭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