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進入夷陵百里之內,便放慢了行進速度,偵察刺探的工作卻再次加強。
前鋒、中軍、後隊的距離越拉越近,最後只相距裡許,離夷陵城也只剩下了三四十里。
“今日便能抵達夷陵城下。”袁宗第揚鞭指了一下,說道:“據益國公送來的情報,清軍的斥候在快速退卻,清軍應該是準備堅守城池了。”.
黃立點了點頭,說道:“從兵力數量上來權衡,清軍採取先堅守再反擊的策略,並不意外。”
“強攻則傷士,久圍則費糧。”袁宗第似乎有些顧慮,聲音低沉,“自古以來,攻打堅城都是很艱難的事情。”
這和近鄉情怯可能差不多的心理,幹事前信心滿滿,事到臨頭又猶豫遲疑。
黃立對此並不責怪,畢竟這是清軍大兵雲集前的最後轉機,勝敗關係重大。
“我們準備充分,士氣高昂。若是還無法攻克夷陵,那也是天意使然。”
黃立淡淡地說道:“即便無功而返,我軍依然還有生機。現在已將至城下,便專心打好此仗,不必考慮太多。”
袁宗第看了黃立一眼,那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堅定之色,不由得自失一笑,說道:“本公確實有些患得患失,讓黃先生見笑了。”
心態的改變,有時候是不知不覺的。袁宗第可以說是身經百戰,但到了此時,沉重的壓力讓他有些失態。
反倒是黃立,初生牛犢不怕虎,面對人生的第一戰,很是期待,甚至還有點小興奮。
“國公大人,在下想趕去前鋒,向益國公學習接敵和安營紮寨的軍事常識。”黃立覺得慢吞吞的趕路挺沒意思,又覺得騎術有所提升,想縱馬馳奔一下。
袁宗第沉吟了一下,頜首同意,又向李嶽、袁東寶等人嚴肅交代,要保護好黃立的安全。
黃立拱了拱手,一縱馬頭,向前賓士而去。
開始時的速度不快,離開中軍後,大路上寬敞起來,黃立才腿挾馬腹,感受著馳騁飛馳的暢快。
與前鋒的距離已經不是很遠,黃立等人很快便追了上去。
郝搖旗見黃立趕來,稍感詫異,但很快便笑容滿面,與黃立並馬而行,邊走邊聊。
“清軍撤回了斥候,不與我軍糾纏,應該怕被擒拿,洩露城內的情況。”郝搖旗緩緩說道:“前面十幾裡便是鎮鏡山,我軍將倚山安營,明日再至城下。”
鎮鏡山是夷陵城北的門戶,距夷陵城約六里,與望洲崗相望,佔領鎮鏡山,明軍向南可長驅直抵城下。
黃立對此沒有異議,兵書上說的,倚山而營,也是常見的選營原則。
“國公,這個——”黃立伸手指著郝搖旗胸前用明黃綢子包裹的東西,詫異地問道:“包著的是望遠鏡?”
郝搖旗點了點頭,說道:“某一直隨身攜帶,如此寶物,定然不會損壞,黃先生儘管放心。”
“不是……”黃立的手在空中無意識地劃了兩圈,無奈地說道:“國公,不必如此珍而重之吧?就是個能望遠的器物而已。”
古代能用明黃色的只能是皇家,甚至是皇帝的專屬顏色。對於這個常識,黃立豈能不懂?
“皇家之物,只有綢布包裹,已經是不敬了。”郝搖旗理所當然地說道:“只是為了方便使用,才用的這權宜之法。”
黃立暗自翻了下眼睛,心說:你這麼一弄,不知道軍中又會出現什麼謠言了。
此時,郝搖旗已經岔開了話題,說道:“據派來夷陵的諜子密探所報,這些時日以來,向夷陵城運送糧草物資的船隻不斷,城內的屯積應是極為充裕豐厚的。”
這不出意料,湖廣清軍在向興山進攻時,夷陵便是物資轉運中心,後勤基地。為了接下來的大圍攻作戰,當然要繼續充實糧草。
黃立呵呵一笑,說道:“這不就是我們所希望的?據情報,夷陵有三鎮清軍,鄖陽、襄陽、辰常應該很空虛。只要夷陵被破,就會產生連鎖反應。”
郝搖旗頜首稱是,說道:“房縣未失守,我軍還曾數次進軍鄖陽、谷城一帶,雖未攻城拔寨,還是頗有所獲。如今清軍佔據房山,我軍恐怕並不能趁虛攻取。”
而鄖陽在房縣以北,襄陽和谷城在房縣以東。
現在甘陝綠營和河南綠營佔據房縣,對鄖陽和襄陽有衛護作用,從夷陵向北進攻的話,也就剩遠安和當陽兩座小城,意義並不大。
“離襄陽、鄖陽也太遠了。”黃立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並不切實際,不由得輕嘆了口氣,說道:“還是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