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放下杯子,微微一愣,“怎麼病了?”
青雀瞧了她一眼,大概意思是人有生老病死,這幾日突然降溫,受涼了自然生病,這有何好問……然而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用眼神似在詢問她要不要出去看看?
花眠自然要去看的。
走到外面書房,發現玄極是真的病了,像頭牛似的健康的傢伙病了,難不成是下午被她氣得怒火攻心?
花眠伸手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感覺到了一絲絲入侵的邪神邪氣,順手接過青雀遞過來的毛巾替他換上,花眠猜想這大概是他日日夜夜站在皇城邊緣守護結界陣眼所導致的,畢竟此時城外,鎖妖塔的妖氣日漸濃郁,沾染上他肉體凡身,倒也不太意外……好在這病勢來得兇猛,卻也並不是什麼特別要緊的事,這些妖氣於她無害,她稍作法術便可收走,倒也不礙事,只是現在那麼多人看著她不好輕舉妄動,只好委屈男人多遭一些罪。
花眠想著,正想拿開手,這時候,手腕卻被一隻大手捉住……柔軟的手被收入略微粗糙的大掌中,病中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的眼,正看著她。
“怎麼病了?”花眠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擺出一副冷淡的死模樣。
“下午看守結界的時候。雪下得大了些。”玄極嗓音沙啞,細細摩挲她的手背,“外頭積雪都幾尺高了,你出去時,把我給你的狐裘披風披上。”
“……在狐族的皇宮裡批那玩意?”花眠挑眉,“你確定?”
花眠的話讓玄極笑了起來,笑了一半又開始咳嗽。看著是真的有點可憐。
從耍流氓,到苦肉計,他真的把該學會的都學會了——
這才離開浮屠島多久啊?
男人學壞可真夠快的。
花眠在心中無可奈何地想著,總覺得自己又要心軟了,於是想了想,覺得眼下氣氛還算不錯,乾脆往玄極躺著的榻邊坐了下來,給自己搬了個從屋頂上下來的梯子,在他耳邊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睡:“我可以給你把病氣去了,抬抬手的功夫而已,但是你得先告訴我,那天你是不是不該同我講那樣重的話?那善水是不是當真欠打?”
花眠半開玩笑,面對病人,已經是難得和顏悅色。
她就等著玄極跟她玩笑似的順口應著便是。
然後她就大發慈悲,既往不咎。
卻沒想到等了半天,男人卻沉默了。
她心涼了半截,這時候又聽他用沙啞的聲音緩緩道:“花眠,你大可覺得我是個沒用的人,護不住你,讓你平白無故地受了那些委屈……可我不能用這種事和你開玩笑,若縱容你下次下手再沒輕沒重——”
花眠:“……”
她不惹我我做什麼要對她下手?
我是那麼惡毒的人麼?
還是在你眼裡我就如此小心眼麼?
內心下意識的一連串反問,讓花眠唇邊的玩笑變淡了些。
花眠將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手裡抽回來,又聽見他低聲一陣猛咳,她從榻邊站起來,壓低了聲音,有些失魂落魄:“你就不能說點軟話,哄哄我……”
咳嗽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直是我只身跟在主人的身後,口口聲聲、心心念念,將‘喜歡’寫在臉上。”
“……”
“你呢?你只告訴我,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說要娶我的是你,我歡喜的答應,起早貪黑學著縫嫁衣;說婚禮延期的還是你,我又何曾說過一個不字,不過是點點頭,巴巴地又跟著你來這北狄,拯救諸夏蒼生……”
花眠抬起男人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泫然若泣:“雖然只是劍魄,可是這裡也是實打實裝著心的,你不能這樣糟蹋它……”
花眠有些說不下去。
找來的梯子被人一腳踹翻。
說到這裡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也忒可憐了些。
鬆開手,欲放開男人的手,這時候卻感覺到他大手一轉,翻過來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彷彿要將她的手骨生生捏碎一般——
“花眠,我……”
花眠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去聽他的再一次道歉,她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像是上一次一樣,假裝若無其事地對他綻放笑容說“沒關係,主人”,她很怕自己都會說出可怕的話、無法挽回的話來。
更何況那些話說出口,怕也不會有人開口挽留她。
她總以為自己那麼喜歡他,這樣認真的跟在他身後做著小尾巴,哪怕是一塊冰也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