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極也說不清楚, 所謂的“思得人都惱了”到底說的是他自己還是別的什麼人,只是打發走了青玄以後,再也沒把汐族女祭祀的事放在心上, 唯獨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房間, 陽臺上已經落了好些積雪。
玄極身體一提, 身輕如燕落在那陽臺上, 雪塵飛濺而起,卻是無聲無息。
男人掀起眼皮子, 先是環顧四周,掩耳盜鈴一般佯裝觀察周圍有沒有狐族來礙眼, 最後才收回目光, 看向那死死拉著窗簾的玻璃門後……先前在窗簾後晃動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玄極在陽臺上轉了一圈單只是留下一串腳印, 似乎又有些不知接下來該作何舉動, 抬手扶了扶背後的無歸劍,沉默。
“花眠。”
他嗓音低沉, 喚了聲房間裡人的名字,然而那聲音不高,幾乎就要被吹散在風雪中——
屋裡良久沒有動靜, 玄極站了一會兒, 哪怕是豎起耳朵也只能聽見屋子裡的人均勻的喘息聲確認她只是還活著而已……只是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
男人眼神黯了黯,只得轉身, 縱身一躍, 消失在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之中。
玄極走後良久。
那被死死拉上的窗簾後出現了一抹躡手躡腳的黑影。
窗簾幾乎不可察覺地微動, 窗簾先是小心翼翼地被拉開一條縫,緊接著那條縫隙漸漸擴大露出後面的一隻眼睛……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先看了眼陽臺上被踩亂的雪上的大腳印,緊接著做賊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確定周圍沒有人,她鬆了口氣,直起身子,將陽臺門落下的鎖“咔嚓”一下開啟,拉開了陽臺門——
然而還沒等花眠從房間裡走出來,旁邊的便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啪”地一下捉住了剛拉開一條縫的推拉門!
花眠:“?!!!”
花眠被嚇得哆嗦了下小小尖叫一聲後退幾步,眼睜睜看著那個本應該離去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陽臺上——他逆著光,她看不清楚此時此刻他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只是整個人都退到了房間的另外一端,整個人的背都抵在牆壁上,雙眼微微睜大,像只誤闖車道、驚慌失措的小鹿。
玄極步伐沉穩,一把將陽臺門拉大,一腳踏入花眠的房間,看了眼像是壁虎似的貼在牆上的花眠;後者瞪著他,像是房間裡闖入一隻活的哥斯拉,磕磕巴巴:“你你你不是走了——”
“原來你知道我來過,”走進房間,男人環顧四周,最終將視線放回了花眠身上,直到那沉默的目光看的人渾身發毛,他這才答非所問緩緩道,“那方才叫你,為何不應?”
質問不成反被質問。
應?
應什麼?
恭喜你找到新的劍鞘?
還是恭喜你找到新的劍鞘之餘順便喜結良緣?
這會兒花眠的心還因為突然出現的男人在狂跳,動了動唇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手在身後的牆上抓了抓,抓空之中無力地糾結著擰成一團:“我……”
聲音細如蚊子哼哼。
玄極看了眼她身上單薄的裙子,腳上穿著的是自己的拖鞋,毛茸茸的兔毛,兩根白皙纖細的腳踝從裙襬下露出來到了腳面又消失在兔毛之拖鞋下,說不清是她的面板更白,還是兔毛更白……男人目光略過,輕易看見這會兒她的腳踝被寒風吹得有些發青。
於是轉身先把陽臺門關上了,“砰”地一聲推拉門關上的聲音彷彿砸在她的心上,她整個人因此而跳了一下……
玄極餘光瞥見,微微一愣,隨即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也嚇著她了?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再遇見過膽小如鼠如她,也心思細膩如她之人,整個人像是一塊顫顫悠悠的細膩豆腐,白無故便叫人生出想要輕拿輕放的衝動來。
而眼下,玄極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將她因不安而憑空亂抓的手捉起來——他是習武之人,也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動作起來粗手粗腳也很正常,明知道該“輕拿輕放”也是收不住力道,偏偏花眠又是個悶葫蘆,於是等玄極發現自己用力過大時,花眠的手腕上已經留下了五個紅色的大手印。
玄極:“……”
玄極:“痛?”
花眠被男人捉住手腕的那隻手,手指動了動:“一點點。”
玄極無語:“……痛不知道說?”
花眠:“哈?”
無奈之中,男人手指一鬆,隨即便感覺到手裡那軟若無骨的手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