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大概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與敵軍之將共同縱馬,在那荒野小溪邊體驗圍獵的快樂。
如此純粹而隨性,她看著闞石一個飛撲過去將那鹿按倒,嘴裡還在大呼小叫道:“宗延黎!別光看著,快來幫忙啊——!”
“哈哈哈,好涼……”
“這鹿可真大隻,吃的如此膘肥體壯的。”
“闞石,我的刀不是殺鹿的……”
“誒!那用我的。”
“……”
所以最後宗延黎扛著半隻鹿回營的時候,營中上下簡直驚呆了,裴良等人繞著那半隻鹿轉了一圈,略顯錯愕的看向宗延黎道:“將軍出去打獵了?”
宗延黎點了點頭,臉上似還帶著幾分笑,裴良略顯疑惑道:“既是打獵去了,為何就只有半隻鹿扛回來?”
宗延黎頓住,垂眸看著那地上的半隻鹿,臉上笑意加深了些許道:“我贈給了朋友。”
朋友這兩個人字眼在口中打轉,道出來的時候心中竟是有種萬分奇異的感覺,她想著又是一笑:“拿下去給伙房,趁新鮮燉了吧!”
裴良略有些意外,看著宗延黎離去的背影,想著宗延黎所言的‘朋友’似是覺得很奇怪,又覺得有些唏噓,原來將軍也能交到朋友了,真是讓人覺得稀奇。
冬日為戰最是艱難,宗延黎這一次並未主動出戰,卑恩斯也默契的休戰了。
這大概是過得最普通的一個冬日了。
宗延黎時常帶著人馬出外砍伐薪柴,一邊觀望敵軍動向。
倒是沒想到敵軍也出城砍伐薪柴,碰上之後又是一場激烈交戰,最後爭奪那薪柴打了好幾次,爭奪河流又是打了好幾次,就這麼打打鬧鬧的到了年關。
宗延黎也終於收到了高國和晉國出兵來援的訊息,原本懸著的心終於緩緩落下了。
然而就在宗延黎以為今年可以過個安穩年的時候,卻忽而聽聞了坡阜關被奪回的訊息。
那一天的雪夜,風雪吹來刮的人臉生疼,宗延黎帶著兵馬頂著風雪退回了陶陽城之中,坡阜關內留守兵馬根本擋不住敵軍的突然襲擊,頃刻之間就被破了。
“敵軍竟繞去了坡阜關,這是打算前後合圍?”陶陽城內,符嘉石帶著人馬從坡阜關撤回,亦是狼狽萬分,好在損失不大,當初留守坡阜關的時候只是為了防止敵軍繞後,若是有敵軍繞後能第一時間得知。
並不是為了強行守城,所以符嘉石並未死守,眼看敵軍來勢洶洶,他當機立斷帶著人就跑了。
宗延黎點了點頭說道:“或許是如此,但是既是行繞後合圍,這樣大張旗鼓豈不是暴露了,再行合圍對他們不利,恐怕還有別的計謀。”
宗延黎擰眉深思,若固守在陶陽城之中,對我軍而言絕非好事。
她第一時間叫來了龍飛光和裴良等人,沒有任何猶豫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丟了坡阜關那就把敵軍康山城拿下,如今敵軍兵力分散非常清晰,康山城之中絕對沒有多餘兵力支援。
“從陶陽城去康山城恐怕不容易……”詹皓月擰眉低聲說道。
“走水路。”宗延黎站在沙盤前道:“從丘定江渡水而過。”
“渡江而過?”
“陶陽城已被我軍佔領,自陶陽城渡江而過,便可直取康山城。”宗延黎思緒萬分清晰,沉吟著看著眼前的沙盤道:“敵軍若回援康山,我等便從康山轉攻白水關。”
眾人看著宗延黎那一點點剖析出的行軍路線,簡直是完全不曾設想的方向。
陸沛白第一次感受到了宗延黎的謀略,她似乎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從這兩年戰役之中完全瞭解了齊國地圖,將各處地域地勢運用到了極致,頗有一種虎口逃生,走在鋼絲上的味道。
分明是險中求勝,卻又莫名的讓人歎服,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計策了!
眾人細細核算了之後,當機立斷開始行動了起來。
宗延黎神色冷峻端坐在將位之上說道:“在援軍未曾到來之前,再與敵軍正面為敵顯然不合適,如今敵軍已經採取行動,恐怕已是有所謀算,若就此按兵不動勢必丟失優勢。”
“我要讓敵軍無法聚而攻之,如此消耗敵軍戰力,方能得顯優劣。”宗延黎盯著眼前輿圖,看著丘定江緩緩眯眼說道:“這丘定江便是我等依仗。”
此時的他們還不太明白宗延黎這話語之中的意思,直到敵軍終於有所動向了之後。
兵馬調動,宗延黎帶著人馬直奔康山城,從丘定江渡江而過殺進了康山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