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掙得萬千軍功,解甲歸田便可暗度晚年。
不想有朝一日國難當頭,他們這幫老傢伙也有重穿軍甲,再拾刀劍之日啊!
耿巍端坐在高位之上,略顯渾濁的目光滿含老者的蒼老低聲說道:“今日我等共赴國難而來,便不曾打算活著回去。”
古永銳聞言震在了原地,愣愣的看向眼前這居於高位的老將軍,看著他走下來伸手拍了拍古永銳的肩膀道:“便是齊國就此覆滅,也該是我們這幫老夥計死在前頭。”
“安心禦敵,無需害怕。”那蒼老的聲調就像是家中慈愛的長輩,庇護著兒孫一般和藹可親。
在這一瞬間古永銳竟突然之間生出了巨大的悲傷,當下雙目猩紅跪在耿巍面前:“老將軍,何至於此啊!”
耿巍嘆了口氣沒說話,齊國行至今日已無路可走了。
康山城難以攻克,那邊卑恩斯聽從耿巍之意,帶著兵馬朝著宗延黎的大營攻去,以全軍兵力壓出,讓宗延黎不得不退,這一路打的萬分激烈,兩軍對戰的衝殺最是純粹。
戰局之上軍陣的對壘,多少次宗延黎至合圍之中殺出。
夏末之時,宗延黎終於調回了鬼營,令都哲收兵回援,康山城之危得解。
而白水關外,卑恩斯也將宗延黎壓退出二十里之外,直至到了武子坡外方才停歇。
“將軍。”白修筠回援歸來,匆匆入帳對著宗延黎俯身道。
“嗯。”宗延黎身上還穿著盔甲,髮絲略有些髒汙凌亂,桌案上擺滿了軍報,抬眼看向白修筠點了點頭道:“康山城的情況如何?”
白修筠嘆了口氣搖頭道:“一時半會兒難以攻破。”
白修筠將康山城情況大致言說,又說了一下耿巍此人,對齊國此番來援的兵馬大為意外,宗延黎大致瞭解了之後就讓白修筠下去休息了,呈送來的軍報對康山城的情況都已經說了。
宗延黎沉思了許久之後,喚來了裴良和龍飛光等人,針對當下戰局細細討論,最後以加急軍報送至大乾,令晉國高國來援。
初秋的天還有些熱。
敵軍再度來襲的時候,宗延黎已有兩日不曾閤眼了,聽到那號角吹響的聲音,眼底有幾分陰沉狠厲,站起身來戴上頭盔面甲再度迎戰而去。
“敵軍竟不叫陣,直接殺來?”詹皓月看著那指揮著軍陣直接衝過來的敵軍有些驚愕。
“我軍人數劣勢,若論單打獨鬥,便是三國聯軍輪著來,也都是來送人頭的。”裴良目光幽幽說道:“他們顯然是發現瞭如此對他們不利,乾脆不行叫陣之勢,直接強攻而來還更有勝算。”
“那就是齊國新來的主將?”宗延黎目光遠遠看去,看到了那與卑恩斯等人端坐在一起的老將軍,眯眼瞧著只看得見那花白的鬍鬚。
“將軍看!”耳邊龍飛光的聲音忽然傳來,宗延黎順著龍飛光所指看去,看到了那衝出軍陣的齊國兵馬,竟是如此突出,在眾多軍陣之中只有齊國的前鋒全部都是老兵所成。
那些老兵兇狠的揮舞著手中刀劍,不怕死的往人堆裡衝,竟是以肉身撕開了宗延黎的軍陣。
一把老骨頭也要撞在盾兵的大盾之下,頂著長戟亦是要往前,那嘶啞的喊叫在這戰場之上竟顯得有幾分刺耳,宗延黎忍不住握緊了手中長刀,沉默的看著這一幕,亦是深受衝擊。
“這齊國……”裴良略有些啞然,錯愕的看著這一幕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聞年,去嗎?”宗延黎閉了閉眼,嘆了口氣轉頭朝著聞年喚道。
“好。”聞年垂眸應下。
宗延黎知道不能讓齊國再如此繼續下去,面對那些老弱殘兵,容易叫軍心動容。
她抽出腰側長刀,伸手按了按臉上面甲,對著龍飛光道:“龍將軍留下顧全大局,解虎調動弓兵助我。”
解虎:“……”
這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他看著宗延黎和聞年二人一左一右衝了出去,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持槍直接躍入了戰局之中,以極其強橫的攻勢衝開了敵軍營造出的悍不畏死之狀態,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二人身上。
漆黑的長刀在空中橫掃而過,那溫熱的血液自脖頸之上湧出,倒下的敵軍兵卒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殺——!”宗延黎一騎黑馬躍入敵軍軍陣,解虎搭弓射箭一次又一次為宗延黎清掃身側,甚至到後面拉弓的手都已經滲出了血色,他也一刻不敢停歇,身旁的箭筒不知替換了多少個。
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