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六支利箭刺入了他胸膛,宗延宏景拖拽著王銘欲要打落那箭矢。
王銘卻是再也沒有力氣抬起手了,他壓著喉間溢位的血,聽著大將軍那焦急的叫喊,伸手抓著宗延宏景,就這麼以身為甲擋在他面前道:“此生有幸為將軍親兵,自當護大將軍無虞……”
親兵護軍,他自當不負親兵之名。
王銘在宗延宏景面前合上眼,宗延宏景只覺得心口有著呼嘯而來的痛意,轉回頭見到楊立群與受敵軍所困,那鋒利的長刀削過了他的頭盔,花白的頭髮散落。
即便如此,也不負昔日猛將之名,拼死斬下面前圍攻近前敵軍頭顱。
宗延宏景放下王銘的屍體,怒吼一聲殺入了敵軍之中,鼻息之間的腥氣瀰漫,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手中長刀逐漸沉重,宗延宏景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望著那愈來愈近的包圍圈,喉間嘶啞的喘息著。
嗡——!
刺來的長戟擦著宗延宏景的耳邊而過,鬢角灰白的髮絲削落,耳朵流下了血色。
宗延宏景揮刀開啟那刺來的長戟,卻無力再去擋下攻向自己雙膝的刀劍,只覺得膝蓋一痛,被迫單膝跪在了地上,錢志行扭頭得見這一幕,怒吼一聲將手中刀劍朝著宗延宏景投擲而來,硬生生為其擋下一擊。
但是卻也因為他丟出去了自己的武器,徹底將自己置身死地。
錢志行望向宗延宏景,已是認命的閉上了眼,行至這一步,他心甘情願。
鏘——!
叮!
耳後破空聲響起,那自遠處飛射而來的箭矢打落了錢志行身後敵軍的刀劍,錢志行身形僵住,眼前像是恍惚了一下,低頭看到了那落在地上的箭矢。
他扭過身回望,看到了那在眾多北軍的軍旗後方,一面屬於宗延氏的旗幟高升而起。
宗延氏……
宗延,宗延黎!
錢志行眼底像是湧上了淚意,他看到了那一面旗幟高揚,看到了那蠻橫衝入軍陣之中的黑馬,看到了那高坐在戰馬之上的宗延黎,她將一面旗幟綁束在了背後,手持長刀殺入了軍陣之中。
在後方,那站在戰車高臺之上的解虎手在微微發抖,屏息凝神搭弓射箭。
另一邊白修筠等眾皆是正在奮力破開軍陣,那震天的喊殺聲自北軍後方傳來,而同一時間魯軍後方,高國和晉國兵馬正行合圍之勢支援宗延飛翼,破開其阻撓防禦,一路殺來。
“宗,宗延黎……”翼天干看到後方突起的兵馬,看到了那熟悉的軍旗,只覺得後背突兀的升起了寒意。
“殺——!”兇猛的衝殺聲響起,宗延宏景轉過頭,看到了那廝殺在軍陣之中的身影,眼底灰敗的神色一點點褪去,最後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幾許笑來。
也就是在這短暫的空檔,那圍殺的北軍之中刺來了鋒利的刀劍,宗延宏景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躲閃,卻因年邁為戰如此之久已是耗盡力氣,而未能完全躲閃,受刀劍刺入腹腔半寸。
宗延宏景悶哼一聲,咬著牙揮刀,一刀將那敵軍兵卒砍翻。
“父親——!”宗延黎遠遠見到宗延宏景還站著的身影,尚未來得及緩口氣,就看到如此一幕,霎時讓她肝膽俱裂,狠厲萬分將手中長刀投擲而去,幾乎是與宗延宏景同時將其擊殺在地。
“咳……”宗延宏景捂住潺潺流血的傷口半跪在地,背脊彎曲鬢邊銀髮垂落,身形微微晃動。
“父親?”宗延黎頃刻之間抵達眼前,第一時間伸手扶住了宗延宏景,眼底滿是驚惶之色:“父親可還好?我回來了。”
宗延宏景生生將喉間湧起的腥氣嚥下,衝著宗延黎笑了笑道:“無事,死不了。”
宗延黎心絃緊繃未得絲毫鬆懈,眼看著龍飛光等人都已經過來了,當下將宗延宏景推給高飛林道:“保護大將軍!其他人隨我殺!!!”
宗延黎抬眸看向翼天干所在方向,漆黑的眼眸之中滿是戾色。
北軍和魯軍才攻入壽西郡,卻連站都沒站穩就再一次的被壓著打出去了,壽西郡到底是守住了,可昔日平南營將士幾乎全軍覆沒,殘存餘下不過兩三百人。
彭德慶和楊立群等幾位將軍血灑壽西郡,戰死於此。
宗延宏景和錢志行等餘下眾人,皆是重傷而歸。
壽西郡之慘烈幾乎印入了所有人眼中,宗延飛翼終於到來,在得見宗延宏景重傷之時亦是眼眶通紅。
“父親如何了?”宗延黎硬是帶著兵馬將北軍和魯軍驅逐出二十里外,回到壽西郡滿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