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那天你的兩個女兒一個死了一個做起噩夢的事情,使你也變得過敏起來。她需要我,但我不能來,因為我害怕,害怕極了,害怕我的雙手正沾滿了艾麗的媽媽的鮮血。
路易斯邊想邊端詳著自己的雙手,他看到手指甲中有泥巴,和廚房地板上泥腳印的泥巴一樣。
“好吧。”路易斯說,“我明白了,戈爾德曼,我們會盡早趕回去的。要是可能的話,今晚就回去。謝謝。”
“我們盡了全力。”戈爾德曼說,“也許我們太老了,也許,路易斯,也許我們總是一樣。”
“艾麗又說別的什麼了嗎?”路易斯問。
戈爾德曼的回答像在他心頭撞響的喪鐘:“說了許多呢,但我只能聽出一句話來,她說,帕斯科說太晚了。”
路易斯掛上電話,然後茫然地向廚房的爐子那兒走去,顯然像是要接著做早飯或是把東西放到一邊去。他不知道要做哪個。走了一半兒時,他覺得一陣眩暈。眼前一片灰濛濛的,路易斯昏倒在地板上,他好像從雲端跌落了下來一樣,在空中翻滾著。後來他撞到了受傷的膝蓋上,巨大的疼痛使他甦醒過來,他疼得尖叫了一聲,有一會他只能蜷伏在那兒,眼裡充滿了淚水。
終於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了一會,但他的大腦又清醒了,那兒是有種東西,不是嗎?
他又一次想到要逃跑,這個念頭比以前更強烈了,他都摸到了口袋裡的車鑰匙,他將開車去芝加哥,接走女兒後,他們再一起走掉。當然那時戈爾德曼會知道有問題,出了可怕的差錯,但是路易斯還是要帶走艾麗……搶走她,如果實在不行的話。
後來路易斯的手從衣袋上挪開了,他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幫助他打消那個念頭的不是那種無用感,負罪感,也不是絕望感和他身體的疲憊感,是看到地板上的那些泥腳印打消了他的念頭的。在他的腦海中他能看見那泥腳印會走遍全世界的。你買了什麼,就擁有了什麼,而你擁有的東西終究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總有一天,當他開啟門時,會看見蓋基,只不過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原來蓋基的仿製品一樣的發了瘋的怪物,它會兩頰深陷地齜牙咧嘴地笑著,原來清澈的藍眼睛變成了愚蠢混沌的黃色。或是艾麗早上開啟浴室的門要洗澡時,發現蓋基在浴盆裡,身上橫七豎八全是被撞的疤痕及凸出來的包,他可能挺乾淨的,但渾身卻散發著墳墓裡特有的腐臭味。
噢,是的,會有那麼一天的……他一點都不懷疑。
“我怎麼會這麼愚蠢?”路易斯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自言自語漫不經心地說,“怎麼會呢?”
悲痛,並不是愚蠢,路易斯,這兩者是有差別的……雖然很小,但卻生死攸關。那個墳場中的魔力仍然存在,不斷在加大,查德說的,當然他是對的……現在你也成了這魔力的一部分。這魔力使你悲痛……不,不只是悲痛,它是雙倍的悲哀,它是悲痛的三倍,它是悲痛的N次方。而且它不只是使你悲痛,還有理智,它使你喪失了理智。這種裂痕只是無法接受,卻是很平常的。這種魔力奪去了你的妻子,也幾乎肯定地奪去了你最好的朋友和你的兒子,這就是它,你在半夜裡聽到敲你的門的只是黑暗。
路易斯想:我現在要自殺了,我想這是天意,老天就是這麼安排的吧?我的包裡有自殺的工具。這種魔力安排好了一切,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那個墳場,溫迪哥,管它是什麼呢,它先把我們的貓逼到公路上,也許也是它把蓋基引到了公路上,它又把瑞琪兒引回家,但是隻是在它安排好的時間裡做這一切,當然,我是想那麼做……我想要那麼做的。
但是得把事情糾正過來,不是嗎?
是的,的確要糾正過來。
還要想到蓋基。蓋基還在外邊,某個地方。
路易斯跟著腳印從餐廳走到起居室又回到樓梯上,在樓梯上腳印有些模糊不清,因為他下樓時沒看見給踩過了的緣故,那些腳印又進了臥室。路易斯納悶地想,他在這兒,他就在這兒,接著他看見自己的醫用包被開啟了。
醫用包裡的東西他總是放得有條不紊的,而現在裡面亂成一團。但沒多久路易斯就發現他的手術刀不見了,他雙手捂著臉,那麼坐了一會,喉嚨裡發出一種微弱的絕望的聲音。
終於他又開啟了醫用包,開始在裡面翻找起來。
路易斯又走到了樓下。
接著是餐具室的門被開啟了的聲音,壁櫥開啟又關上的聲音,罐頭起子開啟東西的聲音,最後傳來了車庫的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再後來房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