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河畔。
這是個小碼頭。
月上柳梢頭。
清風徐來,微波盪漾,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春的味道。
春天,這是個萬物復甦,生長,向榮的季節。
一艘烏篷船緊緊的躺在水面上,船頭插著一杆子,上面懸掛著三盞燈籠,上面一個大寫的“義信社”三字。
“義信社”是幹啥的,就是類似於腳行一樣的存在。
“頭兒,咱們不會以後都跟這幫苦力混在一起吧?”老丁雖然一臉的老實巴交的模樣,可這苦力活,他是多少年沒做過了。
這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了大米白麵的生活,再來吃鹹菜窩頭,那真是難以下嚥。
“嫌苦了?”
“不是,咱幹嘛非要選擇幹這個?”老丁道,“咱就不能去工廠做工,或者乾點兒小買賣啥的,本錢咱又不是沒有?”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這是上頭下的命令。”陳沐咬了一口窩頭,他還真是沒吃過這種劣質的食物,沒辦法,既然進來了,就得吃,不然餓肚子,幹不了活兒,那少不得會捱罵,還會扣工錢。
“上頭也不知道想幹什麼,真是的……”
“別囉嗦了,吃完趕緊睡覺,明天一早還的上工呢。”陳沐飛快的將窩頭嚥下,然後喝了一大口涼水,送了下去。
“咕咕……”
躺下沒多久,突然聽到艙外傳來一道“布穀鳥”的叫聲,陳沐一睜眼,雙目炯炯有神,仔細分辨了一下後,從船板上爬起來。
“頭兒,咋了?”老丁覺淺,被陳沐也帶著給弄醒了,睜開眼問道。
“我去方便一下。”陳沐解釋一下,提著褲子,往艙外走去,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後,上了岸。
岸邊不遠處的小樹林內,路邊停著一輛小汽車。
陳沐看到小汽車後,貓著腰,小步快跑向前跑了過去,走到汽車後,觀察了一下後,然後一拉後車門坐了進去。
汽車上有兩個人,前面的人帶著鴨舌帽,穿著灰鴿子的外套,胳膊肘還加了補襯,典型的司機打扮。
後座上,也坐了一個人,青色的長袍,一定黑色的禮帽歪戴,雙手合在一起搭在膝蓋上,一副看上去很神秘的模樣。
“你交代的事兒,我可都辦了,你是不是也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安排我們兩個進義信社這麼一個苦力行?”陳沐摘了破氈帽,直接就不理解的問道。
“我要你在極短的時間內掌握這個義信社,將它控制在我們的手中。”黑禮帽的微微一抬頭,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說道。
“一個苦力行,能有什麼用?”
“苦力行都是賣力氣吃飯的,他們都是窮苦人,這些人是最容易籠絡的,只要你給他們飯吃,他們就會豁出命跟你幹。”
“你想訓練他們?”
“看情況吧,義信社的老大是幹什麼的,你調查清楚了嗎?”陳淼問道。
“義信社的老大叫杜海鵬,四十歲出頭,綽號:海鷂子,拜紀雲清為老頭子,應該算悟字輩,把持蘇州內河董家渡,高倉廟,天后宮以及閔行等北岸河運碼頭卸貨和裝運……”
“杜海鵬手下有五大流.氓,號稱五義,喪彪,柺子,麻子,鐵頭和‘一丈青’扈三娘,這五個人各有特點,喪彪最狠,對待不聽話的工友,那是動輒拳腳相加,柺子瘸了一條腿,據說是得罪了杜老闆被打斷的,麻子,小時後得過天花,被家裡人嫌棄,鐵頭嘛,力氣大,就是腦子不好使,但對杜海鵬唯命是從,是最能打的,至於‘一丈青’扈三娘,她是杜海鵬額姘頭,幫杜海鵬經營一家歌舞廳還有煙館和賭檔……。”
“不錯,這才短短數日,就把‘義信社’內部情況搞的這麼清楚。”
“三哥……”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叫我三哥,任何一個細小的細節都可能帶去滅頂之災,我已經有過這個教訓了。”那人赫然一抬頭,露出整張熟悉的臉來。
“那我該怎麼稱呼呢?”
“你就叫我文先生吧。”陳淼想了一下道。
“好的,文先生。”
“這五個人中,誰最有野心?”
“喪彪。”陳沐絲毫不加思索的就說了出來。
“如果你想上位,最快的辦法是什麼?”陳淼又問。
“幹掉喪彪,喪彪是義信社的副社長,也是除了杜海鵬之外,實力最強的人,杜海鵬如果出事兒,他最有機會成為社長。”陳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