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林子裡,掛在枝頭上的一顆顆露水,隨著憤怒的叫聲,簌簌簌的掉下,在地上砸出一道道水花。
x遠方在黑暗中巡迴的野獸,往叫聲的方向看了一眼,橙色的眸光閃了一閃,掉頭往遠處奔去。
發出叫聲的,是一個女子,晨曦從枯黃而稀落的樹葉間透下,照在她的臉上,本是美麗的臉蛋,充滿了扭曲,憤怒,怨毒。
一個冰冰冷冷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告訴過你了,柳毅的身邊來了幫手,你派去的那些夜叉,不是他的對手。當年到洞庭湖通風報信的雖然是柳毅,但是真正害死你全家的,卻是那個人,就是他,在沿途保護了柳毅,也是他,破壞了你們涇河龍宮的伏兵,同樣是他,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救下了洞庭三公子,害死了你的全家。”
那女子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她身後的男子,穿的是黑色的勁裝,黑得猶如晨光也無法驅散的夜,整個人如同寒冬裡的霧氣一般,冷漠,縹緲,他的劍插在鞘中,三尺三分,劍未出鞘,就已經是殺機潛藏。
他的面上帶著黑巾,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臉,眼瞼輕壓著銳利的眼睛,透出的,是野獸般的愉悅。
他的聲音低沉,卻如同他未出鞘的劍一般鋒利:“殺了他?以你的這點本事,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你要是找上他,只不過是送死罷了。而且,他馬上就會來找你了,他出現的目的,就是要幫助柳毅,此外,殺你,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女人跪倒在地,輕輕的哭泣著。
身為涇河龍宮的小公主,一向受盡寵愛的她,親眼目睹了家破人亡的那一刻,父親,哥哥們……還有她最喜歡、最依戀的十哥,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的微笑、他的體溫、他在床上愛寵她的一切一切。
就因為那無端端插入進來,打擾他們生活的洞庭三公主,她的家人全都死去,她的生活盡皆崩潰。她沒有本事去找洞庭龍宮和錢塘龍宮的麻煩,只敢衝著那送信的書生來。
她要讓那姓柳的書生,和她一般,嚐盡家破人亡的滋味,她要讓他跟她一樣,無家可歸,顛簸一生。
但是現在,那真正害了她家人的惡徒出現了,她卻無能為力。
她泣道:“你會幫我的,是不是?你會幫我的?”抬起頭來,淚流滿面。
黑衣的殺手,慢慢的踱到她的面前,伸出手來,勾起她的臉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中充滿了愉快:“嗯!我會幫你殺了那人,我會讓他知道,他這一輩子最應該後悔的事,就是自不量力地惹上我。”
天寒地凍,萬物蕭條,晨曦已經漫開,霧氣卻詭異地湧來,他們消失在這片陰風慘霧的鬼氣之間……
***
柳毅和老蒼頭,一大早顫顫抖抖地走出屋子,看到的,是一具具在陽光下逐漸化成灰燼的屍體。
易鋒在石桌邊翹著二郎腿,悠悠閒閒的,喝著小酒,酒是用小爐子剛熱好的,在寒氣未消的清晨裡升騰著熱氣。
那一具具屍體,就在他的面前,先是如同炭化一般,一塊塊的生出裂痕,然後剝落,散成了紅色的齏粉。那一塊塊的,至少有十幾個之多。
柳毅感激地道:“幸好有易兄弟前來相助,要不然就真的是危險了。”
易鋒道:“還沒有完,這些只是先頭卒罷了,真正厲害的角色還沒有出現。這裡也不能待了,敵暗我明,對我們不利。”當下,取了一些銀兩,讓老蒼頭先找一家客棧,去避一避,他和柳毅收拾了一番,上午時,便往城外而去。
性命要緊,柳毅自然不敢不聽他的,再加上,如今知曉自己的兩任妻子都是被人暗中害死,對幕後的黑手亦是痛恨。
一路上,他們沒有停留,只是卻也沒有任何的目的地,只是避開河流,到處亂走。易鋒猜測,這些年裡,在暗中禍害柳毅的幕後黑手,幾乎肯定與涇河龍宮有關,雖然涇河龍宮已滅,但未必沒有漏網之魚。
避開水路,就是為了避開潛藏的危險。
接下來的幾日裡,他雖然一路謹慎,小心翼翼,但並沒有什麼異事發生。
那一日,在一家僻靜鄉鎮的客棧中,柳毅道:“難為易兄弟你,為了保護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是我拖累了你。”
易鋒卻道:“這一次,與其說是你拖累了我,倒不如說是我牽連到了你,所以你也無需在意。”他說的自然是事實,只因為,此次,的確是他將柳毅拖入了更大的危險之中。
或許是因為秋冬時節最後一股暖流的到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