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起身湊近過去:“你沒事吧?”
她拍了拍他因為劇烈咳嗽而不斷起伏的背,一邊拿出手機打算打給溫璨。
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的大喊。
“蓮哥!我們來烤魚啦!”
“蓮哥……”
葉空轉頭看去——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突然被人抽走了。
葉空條件反射地要拿回來,卻只抓住了溫蓮的襯衫衣領。
而這一個瞬間,她對上了溫蓮瞥來的視線。
輕鬆平靜的眼神,還有嘴角一絲淡淡的笑。
人體的重量把葉空帶得向前一步,眼看她也要跟著摔下去的時候,葉空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手。
襯衫從她指尖墜落,然後是噗通一聲——
湖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溫蓮落水了。
而遠處尖叫四起,無數人的怒吼向她撲過來。
“溫蓮哥落水了!”
“有人推他下水!”
“殺人了!”
水底下錦鯉四散,風捲走了空氣裡最後一點溼氣,把葉空的長髮舞得獵獵作響。
她看著眼前攢動的嘈雜人影,平靜地接受了一個事實——今天溫家的邀約,不是對她的好奇或者歡迎,而是一個兇惡的陷阱。
難怪溫璨要她隨意發揮。
醫療裝置齊全的房間裡,心電圖滴滴跳動著。
床上的人緊閉雙眼,本就蒼白的臉色已經快要透明,胸口幾乎要看不出起伏了。
溫榮在床邊站了許久,才沉著臉離開,和溫璨擦肩而過時,淡淡甩下了一句“出來”。
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溫榮背對著溫璨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溫璨的語氣還是半死不活,沒有一點起伏。
溫榮氣得猛然轉身,手杖在地面敲得咄咄作響:“你還問我怎麼辦?你選的未婚妻,來我溫家做客的第一天,就把溫蓮推下了水!”
“溫蓮的身體你還不知道嗎?她這簡直是要殺人!”溫榮難得這麼生氣,額上的皺紋都多了幾條,“我早就聽說葉家這位新來的三小姐是個無法無天的主,連她自己的奶奶都能氣暈,但只因為你喜歡,我也就願意看看,可你瞧瞧她都幹了什麼!”
憤怒又變成了痛心疾首,他指著溫璨道:“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溫蓮可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弟弟!他現在生死不知地躺在病床上,你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就為了那個葉空!你們才認識幾天!”
“……”
溫璨漠然地看著面前的人。
他表情生動,每一條皺紋、每一根髮絲都彷彿在盡情傾訴他為人父親的苦楚和無奈,以及對他這個兒子的包容。
可溫璨卻只覺得滑稽。
在他的視線裡,面前的人逐漸扭曲了五官,長出了枯黃的牙齒、肥碩的耳朵,以及圓圓的鼻子。
他變成了一頭正在盡情表演的豬玀。
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滑稽到令人發笑。
於是他也真的笑了起來。
溫榮的表演便靜止了。
他看著面前這個已經變得完全陌生的兒子,半晌才一絲絲收斂了表情。
然後在他問起:“那你想怎麼樣的時候?”
溫榮才慢慢說:“婚約取消,你不能娶她。”
·
葉空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
她面前的桌子上擺著琳琅滿目的水果和甜品,她已經兩眼發直地看了很久了,卻一直都沒有下手。
因為身邊到處都是人。
是溫蓮先前提起的“旁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