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只在其中,看到自己如屍體般白而僵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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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書房。
窗簾落下來,將樓下的場景全都遮擋。
老人在窗前緩緩轉身,蒼老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嘴唇也繃得很緊。
那邊,已經整理好資料的律師抬起頭來:“老先生,今晚十二點後,我就會將這些資料發到集團所有董事的郵箱——您真的已經決定了嗎?”
“當然。”老人一動不動,聲音冷冷的,“他已經完全辜負了我的期待,我沒有必要再在他身上耗費精力了。”
律師無言,卻往下掃了一眼:“可您的肢體語言,卻好像並沒有這麼堅決呢。”
老人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到了自己在身前握得死緊死緊的手。
他微微一怔,立刻鬆開了,又很不耐煩地皺著眉看了律師一眼:“你到底是學法的還是學心理學的?讓你做就做!”
“是。”
律師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大少爺真是太可惜了——我真的從未見過比他更加完美的繼承人。”
“再完美,廢了就是廢了。”
老人不為所動,轉了轉手指上的扳指,疲憊地走向了沙發。
而在他身後,窗下。
溫璨沒有回應溫榮的剖白。
他自己操縱著輪椅,面無表情地從溫榮身邊駛過去了。
溫榮站起身,沉默的轉頭,注視他的背影。
而從始至終站在草坪上沒動的葉空,似乎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
溫璨正在朝她的方向前進。
而在溫璨身後,除了注視著他背影的溫榮,以及一眾還沉默著不敢說話的看客之外,還有一個秦見白,正無人在意的跟眾人道別。
剛闖了禍的他只剩下老管家敢理會,他也十分識趣,揮揮手示意管家不用送。
“今天實在是抱歉,是我太莽撞了。”
他在溫榮面前彎腰。
屈身的弧度很淺,只有聲音是真誠的。
溫榮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也不再執著,又說了兩句場面話,便轉身朝這邊走來。
輕輕一聲悶響。
葉空低下頭,看到溫璨已經停在她面前了。
男人抬眼看著她,表情和眼神都無波無瀾,聲音很輕:“走吧。”
腳步聲靠近。
皮鞋踩過柔軟乾淨的草坪,又踩過一小截石子路,到他們身旁的時候微微一停。
“溫少爺,我真的很抱歉,請你相信我不是有意的。”
他又在誠意十足地對溫璨道歉。
溫璨不回頭,只看著葉空,眼神動了動,還挑了下眉,似乎在問“怎麼了?”
依舊無人理會的秦見白便又自顧自說了聲“下次再見”。
他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沿著路往外走。
葉空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並不急促,也不緊張,只是沉,又沉又悶。
那是她的身體所表現出來的,本能的抗拒和厭惡。
直到秦見白已經走出十幾米後,葉空突然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
“站住。”
聲音迸出喉嚨的同時,她人也已經轉身朝秦見白走去了。
聽到命令的秦見白下意識頓住,還反應了兩秒才轉過身來,又對著葉空大步走來的身影指了指自己。
“我嗎?”
葉空沒有回應他。
只是越來越大步流星的朝他走去。
就這樣在秦見白愣怔的視線裡,站定在他面前。
“怎,怎麼了?”
秦見白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甚至說起了爛話,“你未婚夫還在這兒呢……”
後面的溫璨面無表情。
而葉空此時已經一言不發抬手要去揭他的面具。
秦見白一個後仰躲開了,同時按住了自己的面具:“你幹嘛?不是說不想看到我的臉嗎?”
葉空滿臉厭惡地揪住他的衣領,將人朝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拉,接著毫不猶豫地將兩隻手指伸入面具的眼睛裡。
秦見白被嚇得趕緊閉眼——
下一秒,帶子在他腦後生生崩斷。
燈光落上男人的面孔。
面具被取下了,他的眉眼嘴唇,整張臉都暴露在葉空的視野裡。
——
秦見白無聲地翹起嘴角,然後睜開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