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最討厭洋蔥了。”
“……”
其實這是一段並不普通的對話。
小縣城裡的孤兒院、死去的孩子、貧窮到辦不起葬禮的院長,以及被逼無奈拿起嗩吶走入送葬隊伍的四歲孩童——這些組合起來,形成的是一幅殘酷而冰冷的圖。
但葉空卻將一切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說到洋蔥時甚至有幾分惹人發笑的趣味。
溫璨面上無常,心中卻升起一股奇妙的、難以形容的預感——這個比他小了快七歲的少女,身上大約承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複雜記憶。
就猶如葉空此時正坐在他身邊,安靜極了,卻莫名有著強烈而矛盾的存在感。
不知道是天生,還是過往的一切造就她成為這種人。
即便不動不響,也依舊如磁石般牢牢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溫璨一邊又開始處理新來的工作,一邊聽見了自己怦怦加快的心跳。
——別誤會,那不是什麼可笑的愛情。
他只是一直都等著這一天。
一塊能給溫家帶來巨大動盪的隕石,在他費盡心力親手去製造前,竟然就這樣命中註定般地從天而降了。
而這個人將會帶來的變化,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測。
這又怎麼能讓他不興奮呢?
正在一心二用間,溫璨突然聽見了葉空問他:“你今天給我介紹了一圈人,還剩一個沒有介紹呢。”
葉空轉頭看他,問:“那個推著你出去的女人,看著和你關係很好的樣子,她是誰?”
“秦染秋,算我的盟友。”一心三用也完全無壓力的溫璨張口道,“她是秦家的女兒,能力很很不錯,所以破格在集團裡擔任了重要職位,和我有不少工作上的往來。”
“哪個qin?”
“當然是秦朝的秦,知道南港船王吧?他們是那邊的嫡系裡分出來的,在玉洲也算一流家族。”
“……那個秦啊,”葉空看著窗外,喃喃自語,“那還真是個,討厭的姓氏。”
溫璨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她。
“怎麼?你有討厭的人姓秦?”
那個問題被葉空極其自然的無視了。
溫璨也沒有繼續追問。
黑色賓利一路掠過城市街景,最後竟拐上了一條山路。
“煙、橋、坡?”
葉空把路過的路牌念出來,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路:“怎麼看都是山而不是坡吧?”
“差不多。”
“名字還起得這麼詩意,和玉洲市的氣質不太符合啊。”
“哦?”溫璨來了點興致,“你覺得玉洲的氣質是什麼?”
“假。”葉空評價起城市來也很不留情,“民風彪悍卻非要裝作風雅溫潤,我剛來就在機場外撞上兩個黑車司機為拉客而打得頭破血流。”
“還有嗎?”
“不好說,還有待觀察。”
溫璨笑了起來。
在沒人的時候,他臉上的陰鬱和冷漠都會面具一樣被完全地撕下去,流露出本來的溫柔。
可葉空偶爾對上他含笑的眼睛,卻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陰鬱之下的又一層面具。
雖然見這個人的次數並不多,可她卻好像已經見過他好幾種截然不同的性格了。
簡直就像蒙了一層霧,叫人什麼都看不清。
“其實這裡本來不叫煙橋坡的。”溫璨突然開口,“是我爸後來取的名字。”
葉空轉頭看他。
這是溫璨第一次提起家人,可不知為何,他身上的霧氣並沒有因此被吹散些許,反而好像更濃了。
但葉空這個人,最大的好處,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奇心缺失,尤其是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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