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公事公辦的面孔:“關澤讓你跟我談什麼?”
讓她說點好話。
晏寧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想到關澤昨晚明明和沈濯吃過飯,今早還是打電話讓她幫忙,說明昨晚應該沒談妥,她打探他的態度,迂迴地問:“waterfire那份報告你看了嗎?”
“沒有。”沈濯慢條斯理地喝一碗海鮮粥,“字太多,懶得看。”
態度冷淡,讓晏寧懷疑他是否真的想做這樁併購案。
她微微無語:“裡面有很多混淆視聽的內容,你既然想對廣焱發出收購要約,前期的盡調已經做過了吧?審計也不是吃乾飯的,廣焱的財務有沒有問題,他們不會發現不了。”
沈濯很贊同似地點點頭:“不錯。別光顧著說話,一起吃點東西吧。”
他果然不是誠心的吧?
晏寧罕見地帶上幾分怒氣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把她叫來,又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壓根不想和她認真溝通。
沈濯喝掉小半碗海鮮粥,放下勺子,靠在寬大的扶手椅看晏寧,臉上流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他的語氣溫柔又平和,像是包容:“那你想讓我怎麼樣,晏寧?”
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晏寧的火氣立刻散了。他問的不是關澤想怎麼樣,而是她想怎麼樣。
她又想怎麼樣呢?難道還能借著以往那點情分挾持他讓步嗎?廣焱的股價被做空,他是有利的一方。
況且他們之間還真的有一點情份在嗎?
晏寧輕輕搖了下頭:“沒事,關澤只是想讓我來當說客。你有你自己的考量……”
沈濯不愛聽晏寧說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
哪怕求求他呢,他又不會拒絕。
“我知道了,先吃飯吧。”
“不用了,我來之前吃過了。”晏寧一刻也不想多待,準備離開,“我先走了,沈總您慢用。”
還沒來得及起身,沈濯叫他:“囡囡。”
這個稱呼把晏寧拉回三年前,讓她恍惚片刻。
沈濯小時候常住上海,會說一點上海話,知道她勉強算半個上海人以後,經常叫她囡囡打趣她。
這兩個字他念的纏綿悱惻,經年不改,和那年他們在加拿大,盤腿坐在窗前相互依偎著看雪時一模一樣。
壁爐裡木柴噼裡啪啦地燃燒,陽光被積雪反射,亮的晃眼。
那時他們有沒有許下一生的承諾來著?
晏寧已經忘了。
人生百年,那麼長,誰能說得準。
她的動作一頓,陽光從窗外傾瀉而下,為她蒙上一層柔和的光輝,她半垂著睫毛,眼底情緒晦暗不明,過了一會兒整理好情緒,抬頭問:“沈總還有事嗎?”
喉嚨發緊。
沈濯用筷子輕輕點了一下碗沿:“吃一點東西再走,就算看不上我,也沒必要把我當成什麼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吧?”
他不信她吃過了。
分別三年,對彼此的瞭解一如既往。晏寧用餐的時間很規律,一般不會有變化,況且她踏入包間後的每一個動作都落入了沈濯眼裡,輕輕用手背壓一下腹部,她餓的時候才會這樣做。
晏寧不擅長再三推阻:“……好。”
洛京俱樂部的客人來自天南海北,廚子自然也是各菜系名廚,這桌卻不是沈濯慣吃的粵菜或西餐,而是淮揚菜。
晏寧盛一碗湯,端著碗的左手露出一截細細的手腕,猶如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
沒了佛珠,手腕上空落落的。
沈濯的視線在上面停留片刻,晏寧自然也注意到了,縮回手,專心喝湯,沒有問佛珠的下落。
原本就是他的東西,也算物歸原主。
洛京的淮揚菜做的地道,是晏寧喜歡的口味,一道黃魚燒年糕,她專挑年糕吃,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只有碗筷碰撞發出的十分輕微的聲音。
沈濯吃東西一直很少,吃了一小會兒放下筷子,斜坐在椅子裡,歪著身子看她,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平時吃飯嗎,怎麼瘦成這樣?”
沈濯的舌尖掃過牙齒,明明是關心的話,怎麼到他嘴裡就變味了?
晏寧也不在乎,淡淡說:“拍上部戲的時候減重了,上鏡顯胖,楚導要求比較嚴格。”
楚潯,又是楚潯,她現在說話怎麼就離不開楚潯呢。
沈濯面色不豫地點點頭,立刻又聯想到網上關於他們倆關係過分親密的傳言。
“我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