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必然是要準備的,甚至是早就準備好的。
雲上客,位於二環裡的一座四合院,據說以前是清末民國時期某位名人的故居,後來被盤下來,做私房菜,演藝圈很多人都是這裡的常客。
又開始下雨。晏寧撐著傘下車,水氣撲面而來,門前一豆燈火映著溼漉漉的地面,反出月光似的光輝。
偶然一瞥,街邊停著一輛黑色賓利,車牌號很眼熟,晏寧對數字不敏感,一時間沒從腦海中翻出在哪見過這串號碼,只當是她想多了。
“今晚有些冷。”她和蕭知許閒聊。
“降溫了。”蕭知許說。
沈濯並不適應北京變化無常的氣候,他讓助理送了件風衣過來,此刻正挽在臂彎裡。
“地方不錯。”他把外套交給侍應生掛起來,拉開椅子坐下,禮貌性地客套了一句。
關澤給他倒了杯茶,茶湯清亮,是上好的普洱。他提前打聽過,沈濯喜歡喝雪印,求人總得把態度拿出來。
他笑道:“菜色也不錯,您一會兒可以嚐嚐。不過是京菜,沈總在美國待了這麼多年,不知道還吃不吃得習慣?”
沈濯淡淡說:“沒什麼吃不吃得慣的。紐約的飯吃的我嘴裡都快淡出鳥了。”
聽說這位香港船王家的二公子年少時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待在上海外婆家裡,所以普通話相當好,省了關澤很多力氣。他哈哈大笑,和他閒扯了一會兒自己在美國留學時的經歷,覺得鋪墊的差不多了,才狀似不經意地提到waterfire那份報告。
似乎是為了讓沈濯相信,關澤說:“晏寧很不錯,她一個人去年給公司賺了1.2億。”
關澤敏銳地發現在聽見“晏寧”名字的那一個瞬間,沈濯的眸光暗了暗,眼底呈現出一種摻雜著懷念和怨恨的複雜神色。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快到讓關澤以為只是他的錯覺。
沈濯漫不經心地擋回去了,他擺擺手,懶洋洋地說:“今晚我們不談公事。”
“是,如此良辰,還是不要浪費在俗務上。”關澤笑的臉都酸了,在心裡罵他裝蒜,還是說,“晏寧和楚導就在隔壁辦慶功宴,沈總想過去看看嗎?”
沈濯並沒拒絕,相反,他認真思考了幾秒鐘這個提議,才慢悠悠道:“說起來,我們兩個還是校友。同學一場,還沒來得及恭喜她,是該過去看看。”
關澤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晏寧和沈濯還有這層關係,但他腦子很靈活,立刻說:“沒想到你們還是舊相識啊,那是該去看看。”
或許剛剛並不是他多心。關澤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沈總,請。”
/
酒過三巡,桌上的人已經倒了大半,晏寧和楚潯勾著肩膀划拳,輸了,明目張膽地耍賴,“不想喝了。”
“讓蕭知許來替你喝,蕭蕭——”楚潯回頭找蕭知許,沒找到,門忽然開了,看見關澤和沈濯並肩站在那兒。
晏寧閉著眼假寐:“她去衛生間了。”
於是沈濯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晏寧和楚潯幾乎貼在一起,她的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託著下巴,閉著眼,眉心微蹙,臉上浮現出醉酒後的一層薄紅,嘴角還粘著一抹奶油,從包間裡的一片狼藉來看,他們大概是把慶祝的蛋糕摔著玩了。
沈濯下頜線緊繃,目光掃過晏寧和楚潯貼著的肩膀,回到關澤臉上,用一種讓關澤覺得陰陽怪氣的語氣對他說:“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但他神色如常,一張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讓關澤拿不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會!”關澤立刻說。
確實不是時候,關澤也沒想到他們喝的這麼快,導致現在該醉的都醉了,還沒醉的楚大導看起來還不樂意搭理他倆。他一時有點悻悻然,沒話說了。
楚潯抽回手,拿紙巾擦了擦,不緊不慢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沈總啊。正是時候,沈總一起來喝點嗎?服務員,加兩把椅子。”
關澤原本以為沈濯會拒絕,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一起喝兩杯的人,但他沒有,反而很自然地走進去。
晏寧腦子有點發懵,這才喃喃地問:“沈總,哪個沈總?”
“我。”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她緩緩睜開眼,被燈光晃了一下,楚潯也在她耳邊輕聲說“沈濯”,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來。
一件乾淨的白襯衫,袖口釦子解開,落拓不羈,燈光落在他肩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