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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致還以為他要問什麼難題,問之前需要煞有介事地舉手。
“一般來說是跟父親,陳剛是漢族,表弟就是漢族。”楊致搓了搓謝心樹頭髮,又給他髮絲搓得四仰八叉,“我也一樣。我們母親是彝族,外婆也是彝族,但都是外嫁給漢族。”
“噢。”謝心樹表示懂了。
“不過我們家算情況比較特殊。”楊致頓了頓,“因為外婆比較開明。通常來說,我們那片地區的老一輩都是不允許小輩和漢族通婚的。”
“這個我知道。”謝心樹點頭,“大多數少數民族都不能。”
“對。”楊致帶謝心樹進電梯,摁了個樓層,“本地風俗就這樣,要走的路還很長。貧困地區更封閉,甚至不允許家裡小孩離開家鄉。”
“那我見表弟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謝心樹低頭開始整理自己衣服,“這樣穿有問題嗎?”
“沒什麼需要注意的。你注意注意我吧。”楊致說。
“啊?”
楊致“嗯”了聲,“因為我可能會被表弟揍。”
謝心樹:“啊??”
等謝心樹進了病房就知道為什麼楊致會這麼說了。
病房只有陳漾一個人。
窗簾已經被護士拉開,落日餘暉照在視窗處,打在床畔。
陳漾坐在床上,謝心樹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
他的目光呆滯,坐著輕微地在點頭,然後掰著自己手指玩。
而且他看上去很黑,眼窩同樣深邃,病號服穿在他身上十分肥大。
他有一雙和曲比瑪依相似的眼睛,純淨,一眼彷彿能看到底。
屬於少數民族的氣質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楊致走在謝心樹前面,一進病房,床上的人就朝他們看過來。
然後,陳漾開始尖叫。
他捧著臉放聲大叫,把謝心樹嚇了一跳。
不過這尖叫並沒有持續多久,甚至可以說短促。
在楊致沉默的視線裡,陳漾慢慢安靜下來,他愣愣地看著楊致,掀開了被子坐在床邊。
“阿措?”陳漾開口。
“嗯。”楊致應了聲。
陳漾於是又看向謝心樹。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瞥見了謝心樹藏在衣袖下的手鍊。
陳漾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躺好。”楊致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抬了抬下巴,“你腿還要不要了?別亂折騰。”
陳漾可以和人交流,但偶爾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的眼神,他的小動作,還有他總忍不住哆嗦的肩膀和下意識的點頭,都能讓人看出他是不太正常的。
“你爸來找過我。”楊致看著他說。
陳漾反應很大,嘰裡咕嚕對著楊致說了一大堆。
“用普通話。”楊致道。
陳漾哆嗦了肩膀,又歪脖子點頭,不解:“為什麼?”
“這是謝心樹。”楊致回頭伸了手,把人帶過來,“我們隊隊長。今天過來看你的,你要說普通話,不能讓他聽不懂。這不禮貌。”
“你好,謝心樹。”陳漾抬頭。
“你好。”謝心樹笑了下。
“他比你大,你得叫哥哥。不能直接喊全名。”楊致很重地拍了下陳漾的手背,“別抖脖子,教過你的全忘了?”
陳漾突然開始生氣。
他緊皺眉頭,惡狠狠地瞪著楊致,像要咬人的獵犬,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下一秒他就一拳砸上楊致肩膀。
“你不回家,憑什麼管我?”陳漾紅著眼睛問。
他說完這句話又開始哆嗦肩膀。
楊致直接摁住了他,阻止他繼續做這些小動作。
“聽話。”
“我恨你。”陳漾朝楊致齜牙哈氣,下巴開始發抖。
“嗯。”楊致語氣平靜。
“他為什麼找你?不要給他錢,他喝酒的。賭錢一直輸。”
陳漾腦回路跳得飛快,話題拐了個方向。
楊致看著他,“知道了。我再說一遍,別抖,別點頭。”
在他的鉗制下,陳漾肩膀幅度減小,最後幾乎沒再抽搐。
楊致觀察了會兒,才鬆開手。
“怎麼摔的?”
陳漾不回答。
“學校有沒有人欺負你?”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