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笑見了種明逸,同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楊七郎卻對這個質疑自己決心的陌生人不滿。
他輕哼一聲:“夫子說的固然正確,但萬事皆要嘗試,否則不過是紙上談兵。”
如果換做是其餘夫子聽到有小兒質疑,肯定早就懟得他娘都不認識了。
種明逸是研究儒家孟學的,傳自孟千帆的那一支,不喜歡以勢壓人,更傾向於曉之以理。
他點點頭,竟然贊同了楊七郎這話:“小友說的有理,是種某失言了。”
這般隨和的態度,反而讓楊七郎有點不好意思。
他拱手一禮:“夫子高義不與我計較,是小子失禮了。”
李常笑這時出來打圓場,互相引薦過雙方。
隨後,他笑著介紹:“種夫子的兄弟,如今正在西北經營商賈,規模不小。小七你若想長見識,還不快拜託種夫子。”
此話一出,楊七郎兩眼放光。
種明逸亦是眼神微動,才算知道李常笑帶這小子來的目的。
楊家將門!
即便楊令公已經病故十餘年,但楊家將門仍是大宋將門不可忽視的一支。
昔日楊令公留下的人脈,如今遍佈大宋軍中,在天下承平許久的情況下,想要在武將中冒頭,結交楊家顯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種明逸的父親是一個小吏,生下兄弟二人。
種明逸求學教書養望,算是承載著老種家的文道。
其胞弟本是行伍之人,奈何在與黨項的戰爭中跛腳受傷,只得轉而從商,替西北邊軍操辦一些物什。
是以,種家兄弟一直想在軍中也結交部分人脈。
今日的楊七郎對種明逸而言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正中下懷!
楊七郎經過一番交談,得知種家是操辦軍中物什的,態度也愈發熱切起來。
他畢竟是天波楊府的子孫,哪怕經營商賈,肯定是與兵家掛鉤,而不會與民爭利。
這是楊七郎的堅守,同時也是他的執念。
……
接下來的日子,楊七郎與種明逸頻繁相見,關係熟絡了不少。
種明逸雖然沒有親自經手商賈,但他對其中的門道清楚,總是可以恰到好處指點楊七郎。
至於那位經商的鐘家胞弟,其本名種明莊,正在連夜趕往汴京。
天波楊府。
正堂。
楊八妹與楊九妹正給佘夫人捏肩。
隨著不久前楊大郎的長子誕下,佘夫人正式當了祖母,可以稱得上一句佘太君了。
如今楊家兄弟六人都上了前線,要說佘夫人不擔心肯定是假的,但她早先與楊無狄夫妻數十年,知道面對擔憂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注意。
自然而然,唯一剩下的楊七郎就得到了老母親的特別關注。
以佘夫人的能耐,雖說平日不顯,但真要搞清楚楊七郎的一點小秘密,還真算不上是什麼困難事情。
李常笑與她事先商量過,爭取過佘夫人的同意,這才會當這個撮合人。
不過佘夫人到底是愛子心切,她信得過相識多年的李常笑,對種明逸卻不太放心。
想到這,佘夫人一臉擔憂:“李先生,你說這種家真的可信嗎。”
李常笑對此早有準備,他將一封書信遞給佘夫人,輕笑道:“這是李霸圖將軍的親筆,當初種明莊是他麾下的兵卒,轉從商賈之後,倒也陸續給我大宋邊軍做了不小貢獻。”
佘夫人一聽是李霸圖,心中的擔憂消減幾分。
這李霸圖是大宋對抗党項的主將,立下赫赫戰功,算是青壯武將中少有的扛鼎之人。
他的話佘夫人自然是信的。
不過關涉到幼子的前途大事,佘夫人還是本著嚴謹態度翻閱過書信、
半晌。
她眉宇的緊皺舒緩,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這麼看來,小七是跟對了人。李先生今日恩情,我楊家世代銘記!”
說著,她拄著柺杖起身,朝著李常笑行一大禮。
一旁的楊八妹與楊九妹亦是如此,不過緊繃著的心也終於放下,看母親的態度,應該是不會干涉七哥的決定了。
家庭和諧,皆大歡喜!
佘夫人似乎是看出了兩個女兒的心思,沒好氣道:“在你們眼中,老身就是這麼不明事理的人麼?”
聞言,姐妹二人尷尬一笑。
佘夫人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