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劉娥的邀請,到宮中參加年會,這一宿君臣同樂,顯得好不快意。
等到出來時,已是半夜。
太子趙仁親自前往相送,二人一路上聊了許多東宮的事情,主要就是有關王孝先和呂坦夫的。
這兩位臣子,俱是端拱末年到鹹平元年登第的臣子。
他們早早擔負起太子的教導之責,雖然二人的理念多有不合,但這麼多年過去,隨著太子日漸成長,他的兩位恩師在朝中地位也逐漸提高。
不久前,隨著寇平仲告老還鄉,昔日端拱朝的進士只剩王子明一人尚在宰執。
王孝先和呂坦夫二者的矛盾,也隨著地位的提高由暗地轉向明面上。
這一次由於範希文被貶,雙方臣子相互攻訐。
若以趙仁原本的性子,知道此事肯定會想著調和雙方,但如今他卻選擇坐視不理,注意力反而更多集中在範希文的身上。
他要確保這位才華橫溢的臣子,不會因為朝堂的泥淖被毀,否則將是大宋的損失。
不過趙仁雖然有定計,卻還是習慣與李常笑商議,但求一個穩妥。
二人邊走邊談。
他們路過騏驥院下的御馬直旁,忽然看到屋門被推開,一位臉上刺字的少年走出,頭也不回地向著一處飛奔而去。
趙仁見到“刺字”,本能生出幾分不惜,因為這樣的人基本是犯事被髮配的,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李常笑觀察到趙仁的變化,視線在少年的背影停留,不由笑道:“殿下不可以貌取人。正值大宋用人之際,這群好鬥之人,也自有其作用。”
趙仁雖然不太認同這觀點,但本著對李常笑的尊敬,還是直接受禮:“師公之言,孤必然銘記。”
“行了,你小子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等到大戰起來,你就知道此人的價值了。”
鹹平十八年,七月。
大儒種明逸以老邁之軀,再收兩個童子到門下,是為關門弟子。
大弟子周濂溪,道州人氏。
二弟子張橫渠,長安人氏。
拜師禮當日,不少文中書院的儒者前來,想要一探這二人究竟有何神異,竟然可以讓桃李滿天下的種明逸收徒,而且還是關門弟子!
這從親疏上就遠勝於尋常的弟子,他們代表著種明逸的學問,而且可以憑藉師徒的名分,繼承種明逸數十年積累的人脈。
可以說,靠著這一層人脈,無論入朝為官,還是著書立說,都會受到超人一等的待遇。
李挺之領著弟子邵堯夫也來觀禮。
他注意到左右遞去的羨慕目光,心下生出幾分慚愧,看著邵堯夫:“徒兒,為師沒能給你留下什麼。”
“師父說什麼呢。”
邵堯夫面露幾分責備:“您給我的已經很多了,《河圖》《洛書》的諸般變法,弟子收益頗多。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會給您爭氣的!”
李挺之興許是受到了鼓舞,同樣點點頭:“咱們師徒齊頭並進,力爭在儒道之上也留下咱們爺倆的名聲。”
“好!”邵堯夫鄭重答應。
不遠處,李常笑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其實心裡清楚,李挺之才是教導張橫渠與周濂溪的最好人選。
此人雖然在科舉和儒學沒有什麼建樹,卻是難得的將道門卦術,太極變化與儒學結合起來的人物。
學習李挺之的學問,對貫徹儒道絕對作用不小。
話雖如此,現實其實沒有這麼美好。
人心變化難測,李挺之已經有了邵堯夫這樣具備“聖人之資”的弟子,某種意義上擋了不少人的路。
如果再將同樣資質的兩人送去,是禍非福。
倒是種明逸,他算是文中書院在世老儒中,最有威名和輩分的,可以護得住二人。
至於再往後的事情,一切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想到這,李常笑輕嘆一口氣。
他的身邊還有一左一右兩人,其中一個和尚生得油光滿面,但眉宇間自帶一股隨和與親近之意。
正是楚圓和尚。
另一道人,揹負一柄長劍,左手提著香爐,右手一紙道經,通體自帶一股華貴的氣息。
此人正是曹佾。
他們是李常笑選定的佛和道的傳授者。
如今種明逸收徒,李常笑正打算讓二人也熟悉一下。
曹佾倒是顯得無所謂:“我府上的日子清閒,他們既然在汴京,平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