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我渾身一個激靈,若說起酒仙,恐怕我倆的恩怨要追溯到幾千年之前,那時候上清境辦喜事,酒仙老兒糊塗的將梨花釀送成了鳳凰吟,因此造成了天庭眾仙昏迷了整整兩三日才甦醒,甚至連修為造詣極高的天帝天后都未逃過這一劫,得虧了明珏天尊老人家英明,因著大婚不想耽擱良辰美景便未飲酒,回首一看,上清宮昏了滿大殿的神仙,憤怒之下便將酒仙給打入地府,下了法旨要其輪迴轉世,把沒有嘗過的苦頭在人間都給嘗一遍,恰好那時候我在冥府掌管轉世輪迴這一檔子事情,無意間在他的孟婆湯中誤加了一味草藥,因此轉世後,三生歡合忘得乾乾淨淨,只記得苦楚,害他在人間的那一世過的日日生無可戀,身心大受損傷。
酒仙老頭是與我結怨的第一個老頭,自那之後,他便記恨上我了,好在我身在冥界,多少也是受天后冥王庇佑,酒仙老頭拿我沒辦法,此事便也草草過了千年。
如今他的酒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難免要多考慮考慮他是不是在酒中下了什麼毒,好同我報千年前的仇恨。
君明見我愣著,便自顧自斟了一杯酒,遞了過來:“你與酒仙的恩怨,暫且還到不了要下毒的地步,況且,這酒是木須拿來的,酒仙沒那個膽子下毒。”
我怔了怔,不可思議道:“你,你會讀心術?”
他將酒盞遞近我幾分,鳳眸瀲灩:“區區讀心術罷了,你若感興趣,拜我為師,我教你。”
我接過酒盞,傲然道:“我孟嫻還沒有拜過師父呢,雖然你看起來不是一般人,許是天上的哪個德高望重的神仙,但如此簡單便誆騙我做你徒弟,我才不上當呢。”
酒仙老頭雖和我有些過節,但他釀酒的手藝果真是好的沒話說,酒香撲鼻,不濃不烈,反而攜了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傳聞酒仙老頭為人高傲,當年祖神想要尋他要些好酒尚且要費些時日等待。
木須僵著笑色,連忙提起酒壺打著圓場,訕笑道:“姑娘和我們有緣,何不留下先飲兩盞酒水,尊上可是甚少與人同桌共飲呢。”
我抬頭瞧了他一眼,方坐下身子,輕呷了口酒水,“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呢。”
他亦是坐下身,拾起案上的木筷,夾了塊糕點置進我的碗中,淺淺道:“此乃天界御廚做的蓮子糕,嘗一嘗可合胃口?”
蓮子糕,我的目光落在碗中物上,嘴角的笑色漸斂,耳畔不曉得是什麼聲音隨風飄過,“你最喜歡的蓮子糕,我特意命人給你做的,常常合不合胃口。”
似乎,很久之前,我便聽過蓮子糕這東西。
我緩然拾起筷子,夾起碗中糕點,蹙眉咬下。
他理了理廣袖,抬眸問我:“如何?”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慌然放下筷子,“還、還好。”
木須見狀卻是笑的開心,給我滿上了酒盞後又舉起自己的酒盞,真摯道:“孟姑娘,在下敬孟姑娘一杯。”
我失魂的執起杯盞,湊近唇角,咬牙一飲而盡。他不住的給我灌酒,而我卻神使鬼差的全部飲下,酒香淳淳,我眼前有些模糊,甚至連執杯的動作都有些艱難,終究一杯飲完,無力的倒了下去。
有人扶住我的身軀,我尚且還有些意識,只感覺自己的腦中記憶愈發模糊,就連自己終究是誰,都記得恍恍惚惚。
木須闊步走過來,在我耳畔隱約道:“尊上,她……”
扶住我的人抬掌在我的額頭上撫摸一陣,啟唇道:“並非醉了,這蓮子糕,是誰送給你的。”
木須道:“是一位神女拿來的。”
他良久未說話,我身軀全然沒有了力氣,只虛弱的伏在他的胸前,腦中昏沉得厲害,抬手之際無意觸碰到他的冰涼大手,這種感覺,竟是莫名的熟悉,十分熟悉,“素生”二字脫口而出時,他似乎比我還要驚訝。
冰涼大手握住我的手,低聲安撫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搖頭,只曉得須臾間有人影在我記憶中浮現,握著一柄青色油紙傘,陪我在雨中看花,我握住那隻手,嘴中說的什麼已然由不得我,迷茫間也只聽得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喃喃道:“你說過,你不會拋棄我,可是後來你還是走了,素生你好狠,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看梧桐落葉麼,素生……”
昏迷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全然不記得,約莫是在夢中,嫋嫋仙雲,梧桐遮日,樹影重重中有一人執筆坐於案前,皺眉寫著兩行小字,我不明,緩緩走近他,他撂筆抬頭看我,面如冠玉,美的令人窒息,向我攤開一隻大手,淺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