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舟心裡有了主意,頓時覺得壓力小了不少,興沖沖的帶著吳青峰一頭扎進了集市裡。
縣城熱鬧,南來北往的生意人帶著各色的東西高喊叫賣,哪個地方圍的人多,鑽進去就保準動心想買。
“大娘,這些下水怎麼賣的?”顧晚舟看了雞鴨又看了魚牛,可是兜裡那塊碎銀子還沒揣熱乎,她想了又想,才將目光落在了擺在旁邊那一灘羊下水上。
“給錢就賣。”大娘頭也不抬,羊下水又腥又臭,一股子羶味,買這個回家餵豬都覺得埋汰。
“那我都要了。”顧晚舟掏出兩文錢遞給大嬸。
大嬸笑眯眯的收了錢,還借地方讓吳青峰把那些腸子肚的收拾乾淨。
吳青峰用麻繩將那些下水捆起來,看著顧晚舟乾淨的眸子,心裡直覺得委屈了她,就這些東西又腥又臭,要不是顧忌自己的腿,她怎麼會這麼不捨得花錢。
顧晚舟卻美的不行,這麼多下水,做成羊湯再撒上點細細的小蔥花,這要鮮成什麼樣子!想想口水就要留下來了。
她表現的樣子實在太饞,吳青峰見狀,內心的愧疚也越來越多。不過他嘴也笨,想到什麼自然也不會和顧晚舟說,只是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她過的好一點,才能對得起已經走了的大哥。
兩人又買了些生活用品,直到傍晚才趕回了村裡。
宋氏老遠看著兩人過來,大包小包的樣子似乎花了不少的錢,認定是用了那劉嬸子口中的二兩銀子,氣的眼睛都綠了,待兩人走近,不由分說的往地上一躺,撒潑打滾的叫喊。
“都說養兒防老啊,可我是什麼命,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兩個兒子,都讓這個狐媚子誘引去了啊!我不活了啊!”
吳青峰的臉瞬間通紅,趕忙將東西放在地上,上前去扶他娘,奈何宋氏油鹽不進,只管謾罵。
顧晚舟也不惱,靜靜的看著宋氏哭鬧了一陣,慢慢開口道,“夜裡風涼,白日裡曬進土裡的病都從地裡反了出來,蛇蟲鼠蟻也正愁沒地方暖和,您可一定要在地上多躺一會。”
宋氏一愣,猛地從地上蹦起來,要不是吳青峰從身後攔著,就要撲到了她的身上,“你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我告訴你,我命硬著!你趕緊把青峰掙的二兩銀子還給我!不然我就扒了你的皮!”
“娘!錢都給我治病了!你讓她上哪去找!”吳青峰的腿還不利索,混亂中又被宋氏踢了好幾腳,當下疼得冷汗直流。
宋氏看著顧晚舟油鹽不進,又心疼自己兒子臉色蒼白,最後撂下幾句狠話,罵罵咧咧的被吳青峰拖走了。
顧晚舟才不在意這點小事,她腦子裡全是下午買的羊下水,蒼天可見,她有多久沒嘗過油花是什麼味的了!
幾碗羊湯下去,整個人暖洋洋的睡了過去。
禹城的陸府。
小丫鬟們大氣不敢喘的守在門外,屋內的“病重”的陸少爺正端坐在桌前,聽著手下彙報的訊息,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一個能治的都沒有嗎?”
桌上的茶杯齊齊一震,侍衛立刻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哆嗦了半晌才思慮著開口道,“也不是一個沒有,今日有個小村姑……小醫女報了家門,說是能治,但要少爺您親自上門問診。”
陸英聞言神色稍有緩解,上門問診無非是臉面問題,只要能治病,就是要他的命他也雙手奉上,“明日趕早!”
侍衛得了令,立刻如蒙大赦般的退了出去,不是他不早來彙報,而是那村姑似的女人,萬一真是說大話,自己這條小命也就交代了,現在萬不得已說出來,只求別錯的太離譜。
屋內的屏風後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陸英趕忙進了內堂,恭敬的跪在地上,“有訊息了,您且先忍忍。”
“無妨。”床帳內的男人半倚在塌上,一頭烏髮垂直腰際,鬢若刀裁,眉如墨畫,杏目宛若星河浩渺深不見底,只是臉色慘白,呼吸之間帶了幾分沉重,聲音卻穩重,“探探那醫女的底細。”
第二日一大早,村裡就炸開了鍋。
遠遠的高頭大馬和一眾的隨行侍衛,眾星拱月般的圍在一輛馬車前,看起來哪裡是一般的大戶人家,比那員外不知道闊氣了多少檔次,一進村口就打聽顧晚舟的住所。
“呸,那狐狸精在外面又不知道勾搭了什麼人。”劉嬸子看著眼熱,牙齒不自覺的打著顫,咬牙啐了一口,“小哥,你打聽那小寡婦做什麼?她晦氣的很,克人的。”
侍衛冷著臉將她推開,顯然不願和這個村婦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