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憑這些,池穢又實在難以推斷出這倆人的關係。
說情侶吧,真不像,單看嚴崢冥瞪著裴回的眼神,反倒像是仇人。
說仇人吧,又說不通,到底是誰家仇人既接吻還上床的?
不過倒是可以簡單地證明這裡沒人會看到自己,畢竟這倆人都吻到如此忘我的境界了,就算臉皮再厚,也做不出當著第三個人的面接吻的事吧?
除非他們看不到自己,這樣就合理多了。
曖昧的水聲和喘息格外明顯,池穢輕咳一下,默默轉過身,心如死灰。
在等待的間隙裡,他忽然生出一種懷疑。就目前兩人的表現來看,明顯是裴回更瘋一點,甚至有可能是他強迫的嚴崢冥,可為什麼到了後來,瘋言瘋語的人卻變成了嚴崢冥?
難道他如今這副模樣,都是被裴回的強制愛逼出來的?
池穢光是這麼設想,心裡就直犯惡心。
他猶豫了一會兒,重新轉過身,開始觀察嚴崢冥的反應。
迷離的眼神……主動勾住對方的脖子……
“嘖。”池穢自顧自地分析,“看著也不像是被強迫的啊……”
他觀察得格外認真,最後恨不得湊到兩人跟前去看,幸虧裴回及時起身,制止了“悲劇”的發生。
嚴崢冥大敞著胸膛,靠在車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那模樣性感又勾人,唇瓣上的水漬襯得雙唇紅潤極了。
裴回的眸光暗了一瞬,眼底的慾望被自己強行逼退下去,笑著問他,“舒服嗎?”
嚴崢冥冷哼一聲,不緊不慢地整理好衣服,丟下一句,“要是我哪天被藍妖感染了,我非得傳染給你不可。”
“可以。”裴回毫不猶豫地接腔,“能和你接吻,死也值了。”
嚴崢冥殘忍地勾起唇角,一字一頓道,“你真賤啊。”
不知是這種話聽得多了,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裴回並沒有多大反應,甚至還附和似的點了點頭。
短暫的溫存結束,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又恢復到了最初的上下屬。裴回沒有越界,嚴崢冥不再惡言相向。
就連池穢都認為他們的偽裝沒有任何破綻。
新的一輪任務依舊在繼續,熟悉的越野車在沙漠中疾馳而過。
這一次,池穢看到的場景和返程途中看到的那一幕幾乎如出一轍。
——懷有身孕的藍妖母親在向人類求救。
這時的裴回和後來的嚴崢冥做出了一模一樣的決定。
當那顆子彈穿透了藍妖的胸膛,池穢明顯注意到嚴崢冥臉上的扭曲神情。
很顯然,不止池穢注意到了,作為當事人的裴回自然沒有忽略。
他理直氣壯地對上嚴崢冥的眼睛,平靜地說,“藍妖無藥可醫,留下只會給人類帶來更多的災難。”
“你怎麼知道無藥可醫?”嚴崢冥冷冷地反問他。
裴回沒有急著和他爭辯,態度依舊溫和,“這是所有人類公認的事實。”
嚴崢冥意味不明地盯著他看了良久,最後嗤笑一聲,嗓音冷到了骨子裡,“裴回,你真是一點沒變。”
……
池穢覺得不解,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嚴崢冥,導致後來的他開始試著理解曾經的裴回,甚至做出了和他一樣的決定。
車子重新啟動,四周淪為僵局。
望著裴回的側臉,嚴崢冥冷不丁地開口,“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藍妖,你還會堅信藍妖無藥可醫這個觀點嗎?”
裴回踩下剎車,情緒難得有點失控,“嚴崢冥,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他沒有回答,也不急著要個答案,而是一條一條,一點一點地把他們的往事羅列出來,像是在算賬。
“五年前,是我把你從藍妖群中救出來,悉心培養,把你當做我的接班人來看待。”裴回深呼一口氣,接著說,“第一次學槍,你害怕地縮排我懷裡,而現如今你這一手好槍法,是我教出來的。”
“你撩撥我,勾我的手,抱我,吻我,樁樁件件,曖昧的事全讓你做盡了!第一次上床,是你紅著臉、喘著氣鑽進我的被子裡,我以為這就是我們心意相通的證明。”
裴回搖下一半的車窗,試圖讓窗外的風吹進來,澆滅他的怒氣,好讓他冷靜下來。
“但你次次迴避,躲著我,罵著我,忽然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嚴崢冥,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明明這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為什麼到了你這裡,就搞得像是我強迫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