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檀在她眼裡向來大大咧咧,萬事都樂呵,之前也不見他對姜家露出過太多憤恨,不曾想他卻是把所有的想法都埋在心底。
若非她逼問,興許他根本就不會說出口。
姜映梨的記憶並不完全,所以很多事情都瞭解得不全面,但她很清楚,姜家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混跡的爛泥坑。
姜老爺子和姜家三房如是,姜家大房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古代講究禮順孝廉,家族就如附骨之蛆,難以割裂,越是想為官為將者,越是要愛惜羽毛,哪怕經商亦是如此。
不然傳揚出去,連親情都能不顧者,何人敢跟其親近交往,又怎敢將差事性命交託?
姜映梨有些心疼地抬手摸摸他的頭,“阿檀,不要意氣用事。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因為一塊絆腳石而停步不前,錯過屬於你自己的精彩人生。”
“而人的一生很漫長,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美麗的風景,也會碰見好人和壞人,但註定都會匯聚出奇妙的人生篇章。”
“跟爛人賭氣,扼殺掉自己的未來,陪同他們一道陷入泥潭,那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更會讓自己後悔。”
就跟從前的她一樣,若非爺爺和奶奶一直鼓舞她,也許她會為了那對渣爹媽內耗一輩子,根本不會成為後來舉世聞名的天才名醫。
“姐姐……”姜青檀眼眶蓄淚,“我就是不甘心!”
姜映梨慢慢道,“如果僅僅只是擔心姜家,沒關係,他們很快就不會成為你的威脅。”
“姐姐是什麼意思?”姜青檀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剛想追問,就被姜映梨打斷。
“這件事你別操心。現在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你需要考慮的只是不辜負自己韶華!但無論你做什麼,姐姐都會支援你的。早點休息。”
姜青檀對上她沉靜的視線,心底不禁湧起羞愧和感動,他重重點了點頭。
翌日,姜映梨剛把招工啟事貼上,就有兩位出乎意料的人上門了。
彼時木匠將定製的藥櫃等物送來,林林總總地擺滿了藥堂,姜映梨又定製了牌匾,就去跟胡家兩兄弟將藥材一一歸置。
原屠和溫袖同時出現在藥堂裡,特別是原屠,進門後,他激動的衝上前來,熊一樣高壯的人朝著姜映梨雙膝跪地,雙手一拱,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將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姜東家,昨日非常感謝您不計前嫌,伸出援手。”
姜映梨蹙眉,略微避開,淡淡問道,“你孃的病如何了?”
說到這個,原屠眼眸驟亮,“多虧了您,我娘後來止住了吐,沒過多久就能吃藥進食了,今早精神狀態大好。溫大夫說再吃一帖藥固本還原,就能徹底好轉。”
“昨日您走得匆忙,我都不曾跟您道謝,更不曾付診金。不知診費幾何?”
“診費就算了。”姜映梨並不在意這個,“起來吧。我就只是止個吐,真正開方治病的是溫大夫,你不必謝我。”
頓了頓,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正色道,“沒想到你竟是個孝子。既是如此,你也該體諒旺財的心情,當時再如何焦急惱怒,也不能對個孩子下重手。”
原屠站起身,羞愧地垂下頭,“是。從前是我有錯,還請您責罰!我願意去給旺財道歉。”
“希望你說到做到。”姜映梨頷首,看向一直默然不語的溫袖,“溫大夫前來有何事?”
溫袖俏臉依舊冰冷,只是此刻更多了兩分赧然,她顯然極少做伏低做小的事,此時,她攥了攥交握的手,低聲道:“……昨日的話,還作數嗎?”
姜映梨揚眉,眼底掠過一抹狡黠:“溫大夫能大聲些嗎?我沒聽清。”
溫袖咬牙,又加了幾分音量,漲紅臉大聲道,“你還願意聘請我坐堂嗎?”
姜映梨對上她灼惱的眸子,斂了笑意,“我能知道你為何會突然改變想法嗎?”
溫袖神色一頓,覷著旁邊的原屠,微微垂下了眸。
原屠還一臉茫然,姜映梨秒懂,領著她去了後院,四周寂靜無人,她轉身示意。
溫袖舔了舔唇角,小聲道:“我是嶺南溫家的人。”
她以為姜映梨跟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般,是想借助她的名聲,亦或者是……
見姜映梨不解,她突然就鬆了口氣,感覺疑神疑鬼的自己太過可笑,她放鬆了神情,繼續回答,“昨天高公子又來尋過我,他說姜東家你是個好人。”
“你會幫助街頭流浪的小乞兒,免費為其請脈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