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充滿疑惑,謝鄉紳卻迅速轉變倨傲的態度,他勉強擠出燦爛笑容,“官差大人,失敬失敬,鄙人姓謝,與朱大人也有些幾分相熟,不知您貴姓?”
聞言,村長几人面色微微一變。
畢竟,以謝鄉紳的身份,若是跟官府官差親近,那倒黴的自是他們。
王明顯然對此駕輕就熟,他抬了抬下巴,“你不必與我套近乎。”
“姜大夫仁善佛心,妙手回春,乃是我們整個柳城的大恩人,”說到這,他覷著謝鄉紳,嗤笑道:“朱大人千叮嚀萬囑咐我們需得對她照顧周到。”
姜映梨謙遜道:“朱大人就是客氣,我哪裡當得起這樣的稱讚。”
他們兩一來一回的打太極,卻令謝鄉紳心中愈發沒底,他連忙道:“這其中定是有誤會的。我與這位姜大夫,就是、就是說笑,對,說笑而已。”
說著,他看向姜映梨,“我與沈阿雋這些年也算是情同父子,聽說他娶了妻,我與夫人都很是好奇。我那閨女素來愛為我們排憂解難,這才好心辦了壞事。”
“這不,現在就大水衝了龍王廟,其實咱們都是一家人……”
“謝鄉紳,您姓謝,我們姓姜沈,就是再往前百年,怕是都算不得一家。”姜映梨扯起唇角提醒。
旁邊有人發出細小的噗嗤笑聲。
謝鄉紳:“……”
他顯然沒料到姜映梨軟硬不吃,面上有些掛不住,可又不好發作。
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道,“其實前些年我資助阿雋讀書,本也是一片憐才惜才之心,沒成想他後來跟我家阿婉對上了眼,還替他們定了鴛盟。”
姜映梨顯然不吃他這套挑撥離間的套,“嗯,這個他跟我講過。奈何他運勢不佳,別說高中,就是連考場都不曾進去。”
“您是商人,投資總是需要回報的,他這樣的無底洞,您不願意再出錢出力,尋了藉口解了婚約,再替謝姑娘重擇了夫婿,生生拆散了他們一對,也是情有可原。”
“說到這,我這還得多謝您,若非如此,我又緣何有機會嫁給阿雋。”
她一臉笑眯眯的,話語卻頗為氣人。
謝鄉紳壓住氣,牙根都有些發癢,眯眼瞪著姜映梨,心裡卻對沈雋意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倍感不悅。
這不是當眾說他是勢力之輩嗎?
此時,謝婉韻已經被章家婆媳扭著押送過來,剛好聽到這番話,霎時就如被人當頭劈了一大耳刮子,心口瀰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
是啊,她比起這村婦哪點不如,當初她對沈雋意也是千百分滿意的,奈何父命不可違,才造就瞭如今的場面。
情郎另娶,她訂婚孤寡,兩人徹底成了陌路。
想到此,淚水又忍不住洶湧。
謝夫人一眼瞧見女兒的蹤影,連忙衝上前來:“婉兒,你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怠慢你?”
謝婉韻撲到謝夫人懷裡,淚珠委屈直落,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娘……”
“孩子,孃的婉兒,你受苦了……”謝夫人摟著她,連連安撫。
旁邊的章家婆媳聽不下去,不禁吐槽道:“我們油皮都沒刮破她的,受的哪門子的苦!嬌裡嬌氣,虧得阿雋明目,娶了阿梨才能過上好日子,要是換成她,高低得頭疼死……”
謝婉韻聞聲,愈發難受,哭得更兇猛。
謝鄉紳有些丟人,他咳嗽了一聲,“不管如何,曾經我們兩家相交也是真,我也真心實意將阿雋當成我的半子看待。若是他本人在此,恐怕也不敢講出這些話為難我們的。”
“就衝著這情分,你當真要做到如此絕情的地步?是,我是存了些小心思,但古有姜呂奇貨可居,秦王感恩許以相位,謝某又何錯之有?”
“我聽說沈雋意如今就在科考,你身為他的妻子,與他俱榮俱損。難道真要為一口氣而令他搭上忘恩負義的名聲?”
他以姜呂公自詡,以此言明自己乃是沈雋意的伯樂,施恩圖報理所應當。
姜映梨挑眉,她沒被謝鄉紳的邏輯繞進去,慢慢開口道:“您敢以姜呂公自詡,阿雋可不敢稱秦王。”
“至於你此言,我卻是不敢苟同的。古話道,施恩不圖報,圖報不施恩,容人須學海,積德厚若山。謝鄉紳您是個商賈,我也能理解,所以我娘對您千金也多有忍讓。”
“就是阿雋都對我言,需得對您多加客氣,不然您以為您還能這般自在站在此,與妻女團聚?”
她眸子冷凝,略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