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一將人讓進了院子,“大姐進來吧,玲子姐在做飯!”
聽見聲音的葛銀玲從廚房出來了,看見來人後愣了一下,訝異道:“春花姐,你咋來了?快進屋去!”
春花看了一眼張依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依一非常識趣地去了廚房。
廚房的煤爐上正熬著小米粥,離多遠就聞道一股米香味。地鍋里正蒸著菠菜卷子,案板上放著切好的白菜,就等著卷子出鍋後再炒菜了。
過了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樣子,張依一將卷子揭出來放到饃筐裡,正要刷了鍋炒菜,葛銀玲就進來了。
“春花大姐這麼快就走了?”張依一見葛銀玲臉色不是很好,又問道:“她找你有什麼事嗎?”
“趕回家做飯去了,春花姐是想問問我,她能去被服廠上班嗎,她想帶著閨女和咱們住一塊。”
“吆,覺悟了,不想給陳世美一家當老媽子了?”張依一頓時來了精神,看來,她們的隊伍又要壯大了。
“翠翠,我想問問你的意見,畢竟這院子是咱倆在住,春花姐要是帶著孩子過來暫時住這兒,你同意嗎?”
“我沒意見啊,這小院本來就是團裡照顧你的,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她們住進來可以,但她們娘倆要單開伙,免得以後生事端。”
“這是肯定的,春花姐也說了,她們娘倆住在配房,雖然共用一個廚房,但是各吃各的。”葛銀玲嘆了一口氣:“唉,她也是可憐,她跟你一樣是童養媳,還是大女人小丈夫。她剛生下老二,男人為了躲避鬼子掃蕩參了軍。她那個婆婆刻薄,看不上孫女,都十歲了連個大名都沒有。那丫頭膽子小的見了人都不敢說話,在後娘面前大氣都不敢喘。”
葛銀玲說著說著便紅了眼圈,都是苦水裡泡大的女人,能幫上一把就幫一把。相比春花受的苦,自己都不算啥了。
張依一也心軟了,鼻子有些泛酸:“那就讓她們儘快搬進來吧,要是她前夫那邊有人使絆子,告訴春花大姐,叫上我,我幫她!”
最好讓家屬院那兩個離婚不離家給人當免費保姆的女人,都覺醒了才好。看著自己曾經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熱,還要伺候他們,這不是成心噁心人嗎?
葛銀玲炒好了菜,張依一也收拾好桌子擺好碗筷,兩人將飯菜端到客廳。
張依一盛了兩碗小米粥,拿起一個菠菜卷子咬了一口,覺得很好吃,又咬了一口說道:“玲子姐,你做飯真好吃,我要是個男人,非娶你不可。”
“好吃你就多吃點!”葛銀玲忍不住笑道。
結果,誇讚飯好吃的張依一,並沒有吃下很多東西,只吃了一個卷子,喝了一碗小米粥,就吃不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這下真的要感冒了,嗓子疼得快冒煙,又是打噴嚏又是流鼻涕,後腦勺濛濛的,全身骨頭都疼。
葛銀玲將熬好的紅糖薑茶端給她,埋怨道:“快趁熱喝了,你說你,過了年就二十一了,擱在往常孩子都幾歲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哪能用涼水沖澡,這下好了。”
張依一捧著一大碗紅糖薑茶,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喝起來,薑茶入口帶著香甜,又帶點微辣。一碗薑茶下肚,身上頓時就熱乎乎的。
“玲子姐,謝謝你,你真好!”張依一歪在沙發上,無精打采地看著忙碌的葛銀玲。
葛銀玲將東倒西歪的張依一拽起來,像哄孩子似的柔聲道:“別躺在沙發上,快回屋睡去!”
“我刷了牙就睡!”張依一渾身軟綿綿的,走路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到了衛生間,迷迷瞪瞪地刷牙洗臉,又上了個廁所,這才回到自己的臥室,倒頭就躺在床上。
葛銀玲給她掖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擔憂地說:“翠翠,你不要緊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好像發熱了。”
“沒事,我就是受涼了,喝了這麼多熱水,又喝了薑茶,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張依一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想好好睡一覺。
張依一迷迷糊糊地睡去,這一覺睡得一點都不踏實,一會兒飄在雲端裡,一會又像是墜在懸崖下。
另一間臥室的葛銀玲,因為放心不下張依一,睡得也不踏實,隱約中聽到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
葛銀玲連忙起身下床,趁著月光找到鞋,趿拉著鞋就去了張依一的臥室。
“媽,爸,嗚嗚嗚…..”張依一正低低地嗚咽著。
葛銀玲啪的一下拉開電燈,就看到張依一蜷縮在被子裡,把自己裹得像個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