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一路,蕭家自然不能同官差交惡。
但這不代表,蕭家人的傲骨血效能被輕易磋磨的全然消滅。
官差突然過來,說有人要見蕭三郎。
那人若是來雪中送炭的倒還好,可若是見蕭家落難來蓄意報復的,蕭家人也絕不答應。
更何況,蕭家被判抄家流放,十里亭外無人相送。
隆慶帝存心打壓,曾與鎮國將軍府有過交集的,如今皆避之不及。
對方怕是來雪上加霜的可能性,更大。
蕭淮玉挪步走上前,一旁的來福忙遞出一小塊碎銀子塞到官差手裡。
蕭淮玉的態度不卑不亢,出聲道:“差爺,流放一路,蕭家從不曾主動惹事,但不代表我蕭家怕事。我三叔也不過是想知道,現下想見他的,是哪位?煩請差爺行個方便。”
官差掂了掂手裡的碎銀子,又瞧蕭家這位氣勢之強悍。
之前從破廟裡把人拎回來時,渾身都是血,他們都以為蕭家這位定是活不下來的。
可蕭家這位不光骨頭硬,命也硬的很。
他不過是一個押送犯人的官差,無心真得罪了誰,開口道:“是桐縣縣令之子,說是你三叔的舊相識。”
蕭淮玉回頭問:“三叔,你可認識此人?”
蕭三郎無光的眼神一閃,點了點頭道:“曾是袍澤,倒是許久未見了。”
官差催促道:“行了,快走吧,莫讓貴人久等了。”
“三叔,我同您一塊去。”蕭淮玉還是不放心。
官差伸手攔著:“誒,對方說了,只見蕭三郎一人。”
聽到這話,蕭家人更不放心了。
“差爺,我離得遠一些,不跟過去。”
官差只想趕緊完成叫人的事,“行吧,隨我來。”
不光蕭淮玉,蕭飛等近半數人,也都不放心的一一跟上,留下一半人守衛蕭家女眷和孩童的安全。
快到了地方,蕭淮玉等人就被官差攔了下來,只能遠遠看著。
蕭三郎隨官差一起,繼續往前走去。
那邊停著一輛馬車,車身由精貴的紫檀木打造,四個邊角垂著帶玉的墜子,車輪轂也是上等的青銅鑄造,車身四周更是鑲嵌著亮眼的寶石。
蕭飛咂舌,低聲道:“只是一個縣令之子,出行馬車都能如此富貴,可見生活之侈靡。”
另一蕭家子弟附和道:“是啊,這縣令怕是貪得不少。”
“聽聞桐縣範圍內,有幾座鹽礦,說不定有什麼貓膩。”
“這縣令敢貪,上頭肯定有人,你們猜會是誰?”
“這哪猜的著,不過這人找三叔到底是要幹嘛?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快看,那人是來送饅頭的!”
眾人隨著這一聲話落,仔細眯著眼望去,將將看清遠處,那輕搖著蒲扇的公子哥,手裡拿著一個白花花的饅頭。
胡明陽從筐裡拿出一個雪白的饅頭,遞到蕭三郎的面前。
“蕭兄,好久不見。我聽聞蕭家被判抄家流放,還要途徑桐縣。這流放一路艱苦異常,我可是早早就想好了,待你來時,親自給你送些吃食。”
胡明陽臉上帶笑,接著道:“不巧有些事耽誤了,這會兒才追上來,差一點就要錯過跟蕭兄久別重逢的時候。這饅頭還出鍋不久,熱乎著呢,你嚐嚐。”
蕭三郎面色溫和,心底有一絲觸動。
過去二人在軍營的關係甚好,只是後來他在戰場受傷,回府養傷,二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明陽,別人對我蕭家皆避如蛇蠍,你如今雪中送炭,我定記在心中。待他日有機會,定請你一壺酒,二人痛飲一番。”蕭三郎看到了他身旁那一大筐饅頭,心裡想著:借好友送來的光,自己在蕭家好像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的廢人。
他欲伸手去接,以示自己接受對方好意。
可他的手才抬起,還未伸過去。
下一秒,那白花花的饅頭就掉在了地上,在地上滾動了幾圈,白饅頭染上了地上的泥土渣子。
“哎呀,蕭兄怎麼這麼不小心。”胡明陽眉頭一皺,方才還帶著笑的臉,此刻爬上幾分嘲諷:“難不成蕭兄在戰場上瘸了一雙腿,走路不利索了。連手……也廢了不成?那可真是徹徹底底的廢人咯。”
蕭三郎俯身去撿饅頭的身子一僵,手指就快要觸到那饅頭,此時臨在半空中,顫抖了兩下。
吃食無罪,他心中嘆氣,最終還是想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