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雪下起來接連幾天都沒有停過。
“江小姐,決定好了嗎?”醫生一如既往的嚴肅。
江暖點了點頭,耳畔響起母親死前在她懷裡說的話:“阿暖,我不在了,你要堅強些。以後一個人照顧好自己,替母親多看幾眼這個世界。”
這世間繁華她還不曾幫母親看過,終究遺憾。
也好,活下去吧。
江暖捏著手裡的報告單:“嗯,治療吧。只是不住院了,我想回家住。”
化療那天,京都罕見的下了冰雹。
江暖化療完回家,扶著醫院的牆壁久久沒有站直。胃裡翻滾攪動著,嘴裡只有綿延的苦澀,痛入骨髓,劇烈的嘔吐感哽在喉管間。
醫院走廊上細碎的雜語傳來。
“她好像是一個人來化療的。”
“沒有家人朋友嗎?看起來好可憐啊。”
江暖聽到可憐兩個字,咬了咬牙,直起身撐著往前走了幾步。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一口氣走到醫院大門口,看到外面冰雹夾在雪花裡,冰雹砸在地上噼裡啪啦的細響。
江暖攏了攏天藍色的毛線圍巾,戴上厚實的毛呢外套上的連帽。
帽簷很大,一戴上幾乎遮住她一整張臉。
她雙手插在外套的兜裡,正要往雪裡走,突然胳膊被人拉住。
“你這小孩,沒看到正下雪呢。”男人說罷,撐起一把傘遮過她的頭頂。
江暖抬頭,眸子對上一雙乾淨的眼睛,莫名的熟悉感。
何洛白把傘遞給她,“拿著。”
“謝謝。”江暖伸手去接,接過來的時候卻連傘都沒拿穩。
何洛白又一把接住傘,嘆了口氣:“住哪?我送你。”
江暖看了眼漫天的雪,又看了何洛白身上白大褂一眼,說了別墅的地址。
何洛白開車很慢,一路平穩的把江暖送回了家。
江暖下車又把帽子戴上了,站在駕駛位的窗前,抵著車門沒讓他下車:“醫生,太冷了,別下來了。謝謝你,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道謝。”
“路滑,自己小心。”
“嗯。”江暖笑了一下,轉身走進別墅。
她開啟門,抖了抖身上的雪,走進去脫下外套放在衣架上,於是看見了衣架上沈年的衣服。
自從上次沈年在醫院摔門走了,江暖已經五天沒見過他。
她早就習慣了,世界裡他可有可無的生活。
這下,她倒是有些詫異。
江暖轉身去給自己倒杯熱水上樓,看見沈年站在二樓的窗戶旁。
她胃裡翻絞疼的厲害,當沒看見他,推開臥室的門,想躺一會兒。
沈年的腳步聲和清冷的說話聲從她背後傳來,“剛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不認識。”江暖如實回答。
她轉身要關房門,沈年一隻手伸進來把門用力推開,掐著她的身體往牆壁上一摔,冷聲道:“江暖,別忘了你的身份。”
江暖漫不經心的轉了下眸:“什麼?”
“我們沈家丟不起這個人!”沈年站在二樓的窗戶上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她對別的男人笑了!
“出門沒帶傘,不會開車,好心人看到可憐我,有問題?”江暖軟軟糯糯的嗓子波瀾不驚的解釋著。
“江暖,你撒謊都不眨眼。對方開的車不便宜,不認識你會送你?我看,你是不甘寂寞了!”沈年掐著她的肩,眸中一團怒火。
啪——
江暖狠狠一巴掌甩在沈年臉上,氣的呼吸不穩,吐出六個字:“沈年,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