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回憶猛然砸進沈年的腦海裡。
“我生病了。”
“什麼病?”
“胃癌。”
可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江暖,為了留住我,連胃癌這種謊都撒的出來,我倒是小看了你。”
沈年渾身如置冰窖,自欺欺人的問:“爺爺,她怎麼可能胃癌晚期?她明明看起來……”
說到這裡,沈年頓住了。
記憶裡越來越多的場景鋪天蓋地砸過來。
她蒼白的臉色,她扶著牆的動作,她隱忍的表情……
一切一切……
這時,江淺淺走了進來。
“爺爺。”她親暱的叫了一聲,乖巧道:“年哥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江淺淺看著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又看向沈年,往沈年身邊一坐,挽著沈年的胳膊,高興道:“年哥,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沈年看了江淺淺一眼,又看了爺爺一眼,下意識把胳膊從江淺淺懷裡抽了出來。
他站起身,揉了揉眉頭:“公司有點事,我先走了。”
沈年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江淺淺起身正要追,沈老爺子抬了下手,示意她別追了,冷聲道:“你好好在老宅養胎,你跟沈年訂婚的事情,我會盡快安排。”
“謝謝爺爺。”江淺淺應聲道。
沈年漫無目的的開著車,不知怎麼轉到了別墅。
他走進去,按著熟悉的密碼開了門。
房子裡面空空蕩蕩的,東西都搬空了,沈年的眉頭越擰越深。
他邁開腳步往二樓走,手放在臥室的門把時,動作一頓。
見鬼了,他怎麼會來這裡。
怎麼會,突然很想見見她……
可,他還能跟她說點什麼?
沈年身子一轉,想要離開,最後一秒卻鬼使神差的開啟了門。
他的身形一怔,房間裡凌亂的不像話。
而且,江暖竟然不在。
沈年突然慌了,叫了一聲:“江暖!”
偌大的房間裡,甚至隱隱都能聽到一些迴音。
可,始終都沒有回應。
“江暖!”他又叫了一聲。
依舊沒有回應。
沈年掏出手機,給江暖打電話。
一遍又一遍的打。
電話那頭傳來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沈年頹敗的坐在地上,靠在床尾。
一種想要抓住卻突然抓不住的無力感在蔓延。
天黑了,屋外在放煙花。
沈年恍惚記起在老宅過的第一個新年。
她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不高興。
他站在陽臺,靠在欄杆上看。而她拘謹的坐在床頭,動也不敢動,似乎在等他安排今晚上該睡哪兒。
他看著她無助的模樣,下意識對她說了句:“新年快樂。”
他看見了她眼裡的光。
她看見她笑了,笑起來似乎能把他的心都給融化。
可他沈年向來心氣高,怎麼能容忍一個算計他的女人佔據他的柔軟。
那一晚,他到底還是沒能讓她睡沙發,自己裹著被子躺在了沙發上,卻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個字。
三年婚姻,他在用他的方式報復江暖當初的算計。
可,何嘗傷害的不是自己。
屋外的煙花,絢爛無比,獨一室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