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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而女王還在繼續對威廉說:“所以,在十月之?前?我想看到你的新作品。這部作品必須非常優秀,優秀到不會?再?有批評的聲音。你也不要再?……再?做出會?讓王室蒙羞的無禮舉動。”
&esp;&esp;“哦,我明白了。”威廉如夢方醒,“所以您已經想清楚了嗎?”
&esp;&esp;面對王室的忽冷忽熱,面對君主突然收回的脈脈溫情,威廉的心沒有絲毫動搖。他只是溫和地注視著女王冰冷的藍眼睛。
&esp;&esp;“是的,”伊麗莎白二世說,“我是女王。所以在公眾眼裡,我不能有偏愛,不能有私心。所有的惡果在一開始都是源於不起?眼的小事?。微小的放縱,片刻的喘息。一開始只是一點點偏航,最終變得南轅北轍。我不能承擔這種後果,因為我是女王,我的錯誤可能會?傷害整個?國家。”
&esp;&esp;她雖然在向威廉說話,但彷彿也在自己說服自己。
&esp;&esp;“那太好?了。十月再?見,陛下。”威廉向女王走去,行了一個?貼面禮。
&esp;&esp;一觸即離,甚至沒給她反對的時機。
&esp;&esp;威廉後退一步:“從來?沒和您說過,但我真希望您是我的母親。”
&esp;&esp;有淚光在伊麗莎白二世的眼中一閃而過,最後湮滅在鋼鐵般的冰冷之?中。
&esp;&esp;這是威廉對伊麗莎白說的最後一句話,從此之?後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有女王。
&esp;&esp;威廉離開了金碧輝煌的歌劇院,一回到家他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愛德華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投去擔憂的視線,然而威廉並不是在消化痛楚,他正在書桌前?狂熱地創作。
&esp;&esp;原來?如此,就是這個?,他一直沒想通的事?情。
&esp;&esp;他見到了無數痛苦的女性,有些不願被拯救,有些期盼被拯救,有些實現了自我救贖。這沒什?麼奇怪的,因為不僅是女人,男人也是一樣,人類本來?就是千姿百態的生物。
&esp;&esp;錯的人一直是他。
&esp;&esp;他被“女性”這個?單詞框住了。為什?麼他從來?不會?想著“要去拯救男性”?因為在談論女人的時候,他下意識將她看作一種有別於“人”的存在。
&esp;&esp;更加柔弱的?更加美麗的?更加細心敏感的?更加疼愛孩子的?潛臺詞中有一個?對比的物件,那個?物件就是“男人”。彷彿男人才是“人”的標杆,而女人要去不斷比照男人這個?主體,才能找到自己在世界上?的定位。
&esp;&esp;所以當他想做一張給女性的專輯,反而是預設了女性有著有別於人的特殊性,認為世界上?存在一種“女性特質”。
&esp;&esp;他曾經是多麼傲慢,居然妄圖透過了解明娜來?瞭解女性。這顯然加深了他的困惑,因為明娜太像他了,他們除去性別外?並沒有太大不同。
&esp;&esp;原來?如此,威廉終於意識到,實際上?男人和女人都只是人。他們可以相似,可以不同,他們都可以擁有不設限的夢想與人生,都應當擁有平等?的機會?去成為想成為的人。
&esp;&esp;所以他又怎麼膽敢宣稱能用自己的一張專輯概括“人”的廣闊?
&esp;&esp;威廉在伊麗莎白二世身上?看到一種與性別無關的強大。她的地位讓她與那些男性君主一樣,擁有相同的舞臺,而她遠比那些昏聵的前?任國王要賢明和睿智。性別在權力面前?變得模糊,變得無關緊要。
&esp;&esp;“女皇。”威廉突然想起?那張紙牌。
&esp;&esp;無形的巨錘如同晃動的鐘擺敲擊著威廉的心臟。
&esp;&esp;就像迪倫所說,別做自己無法做的大而虛的事?。從自己的感受出發,說誠實的話,寫?真誠的作品。
&esp;&esp;他了解什?麼,他想表達什?麼,他能寫?出什?麼?
&esp;&esp;蘸水鋼筆插進墨水瓶,墨點濺在雪白的紙上?,被威廉的手背蹭過,摸髒了他的下巴。
&esp;&esp;威廉渾然不覺,他只覺得之?前?所經歷的一切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