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上)(1 / 3)

小說:鴿(兄妹) 作者:裂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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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罩著那件寬敞的學士服,他依然頎長,秀立於人叢。儀式結束,特為尋陳年合影的校友紛至沓來。他不吝唇邊笑渦,始終得體潤澤,如一枚郵戳不斷拓印在旁人的青年回憶錄。當人潮褪去,他輕輕撥出一口氣,明顯卸了股勁兒。正要回寢舍時,他有一瞬遲疑,轉頭望了望,可沒瞧見什麼,於是仍往回走。但很快,手機響起來,他瞧見來電顯示,附耳道:陳醉。

&esp;&esp;我說:你就像森林公園裡一隻被圍觀的梅花鹿。

&esp;&esp;什麼?陳年不解。

&esp;&esp;你回頭。我對電話那頭的他道。

&esp;&esp;陳年便頓住腳步,再次轉身回望。我從一座大理石雕塑後走出來,遙遙笑著看他:學長,等好半天了,我也能跟你合影嗎?

&esp;&esp;或許其實我是想說,真想在你那對惹眼的鹿角上,刻下我專屬的記號。

&esp;&esp;陳年見到我,不免驚奇:你怎麼來了?你們學校畢業典禮不也是今天嗎?

&esp;&esp;我聳肩道:翹了。

&esp;&esp;陳年略一挑眉,畢竟深諳我脾性,也不多問,卻摘下自己那頂蹩腳的學士帽替我戴上,擺正後掏出手機,趁我不及反應就卡擦一張。

&esp;&esp;喂,好蠢。我抗拒道。剛想摘下帽子又讓陳年攬住了肩,他將臉貼近,手機高高舉向前方,按下快門鍵。他笑道,那你的畢業照和我一起拍好了——不是說想跟學長合影嗎?

&esp;&esp;好吧。

&esp;&esp;我拿過他手機翻看,兩張幾分肖似又很不同的面容在低畫素裡傻笑。真蠢,我如此評價,又對陳年道,待會彩信發我。

&esp;&esp;畢業這回事於我究竟無甚意義,不比陳年光鮮,拿了個優秀畢業生,順利進入民航,我甚至險些兒肄業。在學校沒待上多久,我就感到枯燥,專業不喜歡,學習便沒意思,關於讀書的目的也就比過去更迷惘。於是倒要羨慕起陳年,他是早就知道自己喜歡著什麼的,我呢,我除了他,還喜歡什麼,還有什麼能為我開闢航向?後來,我大約是在取景框的方寸之間得到了回答。有了想做的事情,就不樂意為不相干的事情費神,因此我屢屢逃課,揹著相機鏡頭到處跑。成績由此一塌糊塗,導員警告我,這樣不務正業,恐怕要畢不了業。我低著頭一心在琢磨要拍的東西,導員提高聲音嚴厲道,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我抬頭看他一眼,點頭道,畢不了業就畢不了業吧。導員一愣,滿臉不可置信。在高中以後的校園,總有很多能用人情換來的分數。他想必感到荒謬,碰見我這樣的學生,既不專學業,又極不會做人。那有什麼辦法呢?母親也極為不滿,她特為我擇的專業,出來好謀份體面的行當,而我竟荒廢學業,要落個一事無成。我告訴母親,也許不是一事無成,我在攝影方面已摸出一點門道。母親決不認同我浪費學歷,去折騰那些聽起來很不安穩的玩意兒。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最終我還是勉強畢業,倒並非學校仁慈,只是他們比我更不願見到肄業的字眼。

&esp;&esp;但陳年不會認為我荒唐。陳年說,有喜歡的事情好重要。是啊,好重要。有支援我的人也好重要。在不斷摸索中,我的攝影風格自成一派,臨畢業時,我已有了間自己的工作室。

&esp;&esp;工作室最近接的兩個客單,不巧撞了檔期。一單新婚情侶,另一單則是同屆生的畢業旅行。我有些猶豫,陳年陪我分析客戶情況:婚禮跟拍比旅行跟拍要輕鬆些,他們出手也遠比學生闊綽。我點頭:婚禮的價效比確實更高,不過……我又瞧了瞧畢業生的旅行目的地,心念一轉,便做了決定:旅拍也許能給我更多的創作空間,有挑戰但也有更多可能性。於是在累月經年後回首,人會陡然發覺,原來很久以前,那微小的轉動不單是一個念頭,還是命運埋伏的齒輪。

&esp;&esp;與一行年青人遠遊其實頗有趣味,他們才剛剛畢業,如剛從羊圈出逃的羊群,不關注未卜的前途,先在這當口不遺餘力地釋放活力與亢奮。近乎癲狂的激情波及了我,傳染至鏡頭,倒定格下不少教人眼前一亮的光影,也截住青年友人之間曖昧的暗流。一秒二十四幀,假如讓有心人暫停放大,所有的晦澀也將成為直白。

&esp;&esp;最後一站是雪山。佇立在北境的那座雪山。暗藍色的連綿山體,冰白色的峰巔,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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