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喬遷新居,要挑好日子,晴空萬里。假兩層小閣樓,十餘年日月風雨。新房子當配新物件,就沒什麼好帶走,可收拾完了,閣樓到底顯得空曠,像孤單的老人。我爬上木梯,做最後的檢查。盯著木板床出了會神,我忽然展臂一倒,將整個身體壓在床上,不變的吱呀吱呀。床的橫樑有裂縫,陳年和我躺了十幾年,竟也沒塌。這時陳年上來喊我。陽光越過窗戶,將他的臉鍍成白金色,多漂亮。我捏住枕頭,蕎麥殼沙沙地響。我說,陳年,我真想把這張床帶走。
&esp;&esp;陳年也倒在我身邊,說,最後躺一躺。
&esp;&esp;我望著陳年,每天睜開眼最先瞧見的一張臉。近在咫尺,朝夕在側。我們的呼吸沒有距離。我們的親密與生俱來。可這是最後躺一躺。
&esp;&esp;最後一包行李也提上後備箱,和街坊鄰里道過別,我們坐上車,向新家駛去。我探出車窗看閣樓,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再被新鮮街景遮蔽。驀地,我想起什麼,抓住陳年的胳膊說,有樣東西忘了拿。陳年將一個包裹拉開,拿出小狗布偶,早有所料般,問,它?我一把抱住布偶小狗,說,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禮物。
&esp;&esp;小狗褪了色,舊舊的,但依然可愛。剛剛在家裡遍尋不見,我挨個兒地問誰看見我的狗了?誰看見我的狗了?母親就催我揀必要的收拾,其餘東西晚點再找,趕時間呢。臨出門我倒忘了。那時陳年上來喊我,我先下閣樓後,他在床底看見了小狗。
&esp;&esp;我摸摸布偶小狗的鼻子,對它說,等到了新家,氣味就不一樣了,你會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