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哥倫比亞大學的詹姆斯·韋克斯勒,明尼蘇達大學的埃裡克·塞瓦賴德,斯沃思莫爾學院1932年屆畢業生克泣克·克爾等等。
這個“運動”(這是大學生自定的名稱)的性質各校不同。明尼蘇達大學的學生說,“我們不喜歡我們看到的那些政界要人:我們也不喜歡我們的大學當局,我們覺得他們只為現存體制效勞,並非為真理奮鬥。”塞瓦賴德回憶說,“我想,在當時的政治制度的支柱當中,我們最憎惡的是軍事機構……我們甚至連‘愛國主義’這個字眼也討厭起來,因為覺得它已喪失原有的祟高意義,只是沙文主義的同義詞罷了。”學生示威反對後備軍官訓練團(塞瓦賴德參加了示威),最後明尼蘇達大學只好把它停辦。
普林斯頓大學生把軍人看成笑罵的物件,並自稱為VFW①(未來戰爭退伍軍人會)的會員。最愛鬧事的美國學生聯合會在瓦薩女子學院召開全國大會。紐約市立學院院長接見義大利法西斯學生代表團,校內學生紛紛起而反對,噓聲四起。院長罵學生為“小流氓”,第二天他們就都在衣領上別上個徽章,上面寫著“我就是小流氓”。有些造反的學生召開會議,院長竟然揮舞雨傘,把他們驅散。這種你硬我也硬的做法不多,可是不是沒有。匹茲堡大學使用的方法不那麼簡單幼稚:大學請麥克阿瑟將軍在畢業典禮會上演講,看見有些學生集體示威反對,就請法院把他們的領導人逮捕罰款。經過上訴,上級法院撤銷原判,可是到了次周,所有入學新生都被勒令宣誓遵守美國憲法、賓夕法尼亞州法令和匹茲堡大學規程。大學總務處長向報界解釋說,“我們要的是思想純正的學生。”
【①VFW本來是veterans of Foreign Wars(對外戰爭退伍軍人會)的縮略語,這裡學生借用VFW這個寫法,卻改為Veterans of Future Wars(未來戰爭退伍軍人會)的縮略語,表示決不參加未來戰爭。——譯者】
不過,當時大多數大學生如果不是思想純正,至少也是行為規矩的。那時也跟現時一般,愛造反的學生只居極少數——紐約市立學院只有百分之一,全國大學只有千分之三。這些人舉行示威,為工人爭權利,為斯科茨博羅市黑人冤獄籌款,在戲院四周勸阻觀眾看赫斯特報閥的新聞紀錄片,一時甚囂塵上,可是這跟幾年以後,另一些大學生生吞金魚,弄得遍登各報首頁,性質相去無幾。看見小小的孤立事件就當是普遍現象,這是美國人的通病。三十年代有些大學生舉行過馬拉松跳舞比賽,留下個照片,1970年有一家全國性廣告行把它登出,加上一個俏皮的問題,“你們當年如此,為什麼對於今天的青年又要說三道四呢?”他們以為三十年代參加馬拉松舞會的人是想出鳳頭,事實恰好相反:他們跳個不休,不辭勞苦,不過是手頭太緊,想贏得一筆獎金救救急而已。
這些大學生是所謂“走投無路的一代”,多數只想學到一些能賺錢的本領。青年人受大蕭條的打擊最為沉重,1935年正月,靠救濟過活的還有幾百萬十六歲至二十四歲的青年。有個大學校長對四年級生說,“今年6月得到學位的十五萬大學生,將要走到社會上去,可是人家不要他們。”《幸福》月刊在二十五所大學舉行過民意測驗,結論是大學生都希望有個安定的長期的工作,藉以安身立命。他們在唱一支滿腹牢騷的歌:
『我為大學唱讚歌,
碩士博士街頭多,
學問越來越高深,
肚子也越來越餓!』
這是開玩笑,可是意味辛酸。百分之八十的大學生家長都交不起學費,大學生要熬到畢業,就得苦戰四年。上課期間每週做工四十小時,放假期間每週做工八十四小時,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的。有人在杜肯大學做過調查,不少學生在汽車加油站當服務員,在殯儀館當助理員,在鐵路當火車司爐,在鋼廠當雜工,在石廠刻墓碑,有個學生在校內和附近的匹茲堡市竟然幹過二十七種不同的工作。在密執安大學,阿瑟·密勒【後來成為著名戲劇家,著有《推銷員之死》等劇本。——譯者】做廚房雜工掙飯錢,又為全國青年總署喂小白鼠,每月工資十五元,他就靠這過活。在明尼蘇達大學,休伯特·漢弗萊買不起教科書,只好從大學圖書館借用。
勤工儉學唸完大學,從來不是易事,何況經濟蕭條,生活艱窘,竟能完成學業,可真了不起。對於有志上進的青年,大蕭條的煎熬直到珍珠港事件才算完,可是對於不在大學唸書的中產階級成員,就不一樣了。羅斯福執政的第三個年頭,美國已擺脫最困難的局